赭阳城城外,梁军已经列阵,但是对面城门紧闭,城头一个士卒也没有,看起来就不像是有兵马屯扎的样子。
“高岳这就跑路了?”
刘益守扭过头,询问同样骑在马上的于谨。
“回主公,看情况,确实是跑路了。”
于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到南阳来,就是玩了个寂寞啊!
都没有经历什么大战,主动出击的那一战,还吃了点小亏,之后高欢的人马就是一路撤退。看起来很怂,但实际上却对他们来说是“最优解”。
作为一个领兵多年的将领,于谨很明白,永远不要指望在自己这边有优势的时候,敌人还会傻乎乎的跑出来跟你鸡蛋碰石头!
总是把敌人当做傻瓜的那种主将,大部分都已经坟头长草了。
“派个人去叫门吧,不开门的话就上云梯。”
刘益守打了个哈欠说道,他和于谨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很快,城门被城内留守的官员打开,引刘益守他们入城,一切就像是走形式一样。对于这些地方官员来说,高欢来了投高欢,刘益守来了投刘益守,没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他们也不是太守!
这年头的潜规则,某地的官府要顺利运转,需要大量的中低层官吏,也就是太守刺史一类的职务的额外指定空降到地方。两边的势力都不会把本地的中低层官吏怎么样的。
“就这样吧,叶县我不去了,你拿下叶县后,派人在四周搜寻下有没有溃兵和漏网之鱼,然后屯扎一千人监视高欢那边的动静,我先回转宛城了。”
刘益守对着于谨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带着亲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于谨悠然叹息。刘益守就是这样,有人可以斗争的时候,他就很有精神,包括收拾南阳那些不开眼的世家豪强,他的软刀子也玩得很好,精神抖擞。
然而一旦没什么事情要他做,这位就完全提不起劲来了。刘益守平日里也就喜欢钓个鱼,对声色犬马一类的活动不感兴趣。
于谨忽然间暗暗揣摩,这上位者不表露出明显的喜好,也是防着下面的人投其所好。不知道刘益守是不是这样。
“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自立啊。”
于谨不动声色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如今军中有类似想法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尤其是此番夺得南阳,让刘益守麾下很多人都萌发出了野心。
既然能在这么复杂的局面中虎口拔牙,那是不是意味着,一统天下,其实也并不是不可能呢?
退一万步说,哪怕刘益守再不济,搞个“加强版”的梁国出来,问题终究是不大的吧?
于谨进入赭阳城,派人随意搜刮了一下,发现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高欢那边的人马洗劫一空,府库内连根毛都没留下。
当然,这也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于谨带兵前往叶县,经过两天的行军,抵达叶县。高欢的人马同样是将这里洗劫一空,城池让出来,嗷嗷待哺的本地居民的包袱丢出来。
很明显,高岳那边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拖累梁军的攻势哪怕刘益守并无意图夺取颍川之地。
于谨只好在入城后写信给刘益守,顺便提了一句,南阳今年民生艰难,希望刘益守可以给他足够的支援,让他可以在南阳开展屯田练兵的既定策略,保境安民。
但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要稳定南阳的局面,必须一边顶住高欢可能的反扑,提防关中的偷袭,一边还要安置好灾民,处理好春耕与秋收的各种问题,还有均田的问题,南阳各地盗匪横行的问题。
镇守南阳,这是刘益守交给于谨的任务。刘益守很快就会带兵回寿阳,南阳这边的军务,就交给于谨处断了,朝廷的任命书,也会一并送来。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好像不太好办啊。”
叶县小城,于谨站在城头,眺望远处低矮城墙,有种浑身力气使不上的挫败感。
南阳除了宛城等少数城池外,其他地方都是易攻难守,想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守住南阳,谈何容易啊!
刘益守说守住南阳有大用,可以主导梁国的政局,所以此地万万不得有失!
如今于谨只感觉压力山大。
宛城的府衙大堂内,刘益守正在跟王伟、贾思勰等人开会,崔氏兄弟也在一旁聆听。
“给崔先生看看吧。”
刘益守对贾思勰使了个眼色说道。
“好的主公。”
贾思勰从身后的木箱子里面拿出一床棉被来,外面是用麻布包裹起来的,棉袄尚未封住口子,里面都是白色的,一团一团的棉絮,并未纺织成棉布。
因为这些棉花,都是从高昌国那边而来的草棉,纤维比较短。以目前南北各地丝绸和麻制品的纺织工艺来说,织棉布还太勉强了点。
这些棉花的棉籽都被收集和挑选出来了,作为逐步推广的种子,这次也随贾思勰一起,运了一大批到了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