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城河周边嵌入水栅栏,是南方攻城战的特色之一,也是一种很缺德也很有效的防御方法。
芜湖城外的水栅栏处,到处都是浮尸。王僧辩派人在护城河上搭建浮桥,而欧阳頠则是派小船在河上巡游,以木盾为掩护,以水栅为阻隔,偷袭萧绎军中搭建浮桥的士卒。
一时间,守城一方竟然还占据上风!
早在几日以前,兰钦就命人将护城河与长江相连的河道堵住,只留下另一侧与太湖相连的河道。所以王琳的水军完全没办法能帮到从陆路上攻城的王僧辩。
同样的,芜湖城临长江一面城墙,亦是防守严密,布防多日,就等着萧绎的兵马前来攻打。
王琳所部弟兄虽然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但他们多是出身船夫、纤夫、渔夫之类的家庭,熟识水性,善于在船舶上作战,却并不适应攻城战!
之前几次攻城,多半都属于偷袭性质,守将之中也没有厉害角色,故而王琳带兵偷袭频频得手。如今兰钦亲自在城头指挥防御作战,士卒死战不退,王琳在城下干着急,却又是无可奈何。
两个时辰之后,萧绎军攻城不利,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之后兰钦与欧阳頠二人碰面,都是如释重负,感慨捡回来一条命。
然而,他们是轻松了,可王僧辩与王琳二人却要去面对萧绎的阴沉脸,心中只能暗暗叫苦。
青弋江边的萧绎军大营内,湘东王萧绎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芜湖城,忍不住唏嘘感慨。
“殿下,此战失利,在于水军无法支援陆路,两军各自为战,不形成合力,就无法攻破城池。旷日持久之下,只怕是”
王僧辩拱手说道,面带忧虑。兰钦的抵抗强度远超预计,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萧绎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说。
“子珩王琳,若是今夜城门大开,你有没有把握突入芜湖城?”
萧绎思考了很久之后,这才沉声问道。
嗯?
王僧辩与王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萧绎这是玩的哪一出。
“兰钦虽是名将,然而麾下部曲来自不同地方,其中就有建康禁军旧部。”萧绎微微一笑,面露残忍之色。很久之前的布局,今日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已经有人向本王输诚。今夜子珩带水军悄然接近芜湖江面,君才王僧辩带兵猛攻芜湖东门吸引守军兵力。待芜湖城靠近长江江面的那扇城门大开,有人举火为号。到时候,子珩你亲率五百人突入城内。
人绝对不能多,多了大江之上船只众多,定然引起兰钦警觉。”
果然,再怎么坚固的堡垒,都害怕从内部被攻破。萧纲根基不稳,毫无统兵之能,有人在关键时刻给萧绎投名状,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某定会拼死一战,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王琳激动的拱手说道。如今关键时刻,他只盼着萧绎不要抽风,搞些看不懂的操作,那样会把大家都拖下水一起死的。
萧绎微微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都下去准备吧。”
等二人离去后,萧绎这才双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他将一封信从怀里掏出来,看了又看,随即放到油灯上烧毁。
自从前两年建康禁军在兰陵战败,死伤惨重后,萧衍就下令重组禁军,选各地弓马娴熟、勇力绝伦之辈加入,其中不乏将门之后。
当时,萧绎就举荐早已投靠自己的将门世家子弟樊毅、樊猛二人加入禁军,看似为国荐才,实则包藏祸心、有备无患。
萧绎大军在对阵兰钦时颇能占据上风,与兄弟二人与萧绎私下里暗通款曲不无关系。这种事情就跟足球赛场上打假球一般,只要自己这边后卫稍稍放水,就能轻轻松松让对手踢进去几个球。
当然,樊氏兄弟这不算是背叛,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萧绎的人,只不过是派到建康禁军当中去当“卧底”的。如果天下无事,那么他们从地方边军将领成为禁军将领,甚至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一旦天下有事,他们便可以为自己的靠山萧绎做事,两头吃,两头都快乐。
如今,樊毅、樊猛兄弟写信来投,约定今夜三更时分打开芜湖城临近长江那面的城门,请萧绎派兵速速入城。他们二人还说这件事基本上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无法派兵“里应外合”,带着亲信将城门打开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
萧绎生性多疑,然而如今生死存亡关头,也容不得他再去犹豫。萧绎很清楚,一旦萧纲缓过气来,三吴地区的援兵到达以后,自己这边兵力就完全不占优势了。
唯有趁现在一鼓作气干掉兰钦,打掉萧纲最为倚重的一支精兵,那么就能带着王僧辩他们兵临建康城下。一旦有那一天,差不多就等同于自己坐上皇位了。
“总是称呼殿下也不好,还是要叫陛下才行。”
军帐内,萧绎嘿嘿冷笑道。
布局多年,只看今朝,萧绎觉得天命在他,无人可以阻挡。
夜色已深,兰钦在芜湖城头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