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心里已经有腹稿了。
“两人搏斗时,一人力气已经用老,再无回旋余地之时,就是另一人反击的时候。
据探子回报,羊鸦仁屯兵东海郡崆峒戍,往西可以支援下邳郡,往西北可以支援兰陵,往北可以支援北海郡,乃是极为要害之地。
无论我们怎么打,只要前线梁军能撑个两三天,羊鸦仁的援兵马上就能到。
所以此战要赢,一定要等羊鸦仁被调动到北海郡之后,那样梁军再无后手,我们便可以大举南下,将兰陵地区的梁军分割包围。
羊鸦仁带兵去北海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让张保洛去薛县,只是不想让梁军从这个口子跑路。”
段荣满意的点点头,段韶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他还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
“刘益守在彭城屯扎重兵,他出手干预怎么办?”
“父亲可以下令,催促青徐本地兵马,如羊敦羊深之流,带兵攻打彭城,以攻为守。只要我们歼灭了兰陵地区的梁军,腾出手来就可以把刘益守在彭城的大军吊起来打!”
段韶狠狠的捏着拳头说道。老爹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说刘益守多么牛逼厉害,早就让他不爽了。这回他就是要正面击败刘益守,证明自己的才能!
“父亲,下令士卒们好好休整,其他地方或许严冬要恶战,可是绝不会轮到我们先打。这场战争就像是做菜一样,先放什么材料先加什么佐料,顺序不能乱的。
高敖曹不把下邳郡拿下,不截断梁军退路,我们再怎么打,也奈何不了梁国那些王爷。父亲不必心急,冬天就好好休养吧。”
段韶安慰段荣说道。
话虽然很有道理,段荣心中仍然不安。毕竟,刘益守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段韶能看出来的问题,段荣不相信刘益守看不出来。
“希望如你所说吧。”段荣一声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萧衍安排萧续镇守北海郡,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宠爱宗室。真正要说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北海郡北面都是山,东面靠海,西面是萧纪的大军,根本不可能被袭击。
让萧续去那边镀个金,并无不可。
所以这个战略安排,乱是乱了点,基本逻辑还是在的。
已经是深夜,寿阳城刘益守府邸的书房里依然点满了火把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他和陈元康等谋士在墙上的大地图上模拟魏军的攻势,怎么看怎么觉得魏军不可能全歼梁军,其中少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环节。
“羊鸦仁的部队,就是战局里的定海神针。他要是不离开东海郡,不离开崆峒戍,梁军退路不会断掉。夺取兰陵或许很难,但是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陈元康看着地图上的几个城池位置发呆,怎么也想不明白高欢那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羊敦等人写信来,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刘益守将手中的信纸扬了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高欢把青徐本地势力当牛羊一样趋使,让他们打头阵。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以羊敦为首的本地势力很快就想起了刘益守这个人。
然后把他们知道的魏军部署都漏了出来。
虽然羊敦等人知道的不多,但是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
第一个此番高欢胃口极大,动用的兵马也远超之前刘益守估计的两万人。高欢大概有一战立威,打出十年和平的打算。
第二个则是彭城乃是佯攻,牵制刘益守的兵力为主,主攻另有其人,主战场在兰陵一线,而非彭城以北。
这等于是考试的时候提前圈定考试范围,让刘益守等人心中踏实了很多。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了。
原先刘益守没预料过高欢是想把梁军一锅烩了,所以魏军的种种部署,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看来,有羊鸦仁的部队在,高欢想把梁军一网打尽,实际上办法是不多的,至少现在没看出有什么好办法。
战略上不能出奇制胜,剩下的就看临阵如何,那样的话,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比如说当年萧衍六弟萧宏带着五万梁军精锐北伐,一场暴雨就吓得逃跑,导致大军惨败,这样的事情,刘益守无法考虑在谋算之内。
有人过个马路都能出车祸呢,很多事情是你没法去精准预料的。
“这样吧,如果北海郡丢失,萧纪侧翼完全暴露,而且北海郡是梁国边境重镇,绝对不能丢,所以羊鸦仁无论如何,也会北上救援。除此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魏军要怎么调虎离山了。”
刘益守托起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听到这话,陈元康眼睛一亮道:“主公所言极是,也只有如此,会导致兰陵的梁军缺乏援兵,并且后路空虚。这样围歼他们就不再是说说而已了。”
刘益守的分析极有可能是正确的,屋子里不管是陈元康也好,王伟也罢,都很认同这个观点。只有北海郡出事,羊鸦仁才会走。
那么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