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凿?”
“应该是。”李道宗叹了口气,“十月初,调配将校官吏,薛万钧守榆次,秦武通守清源,录事参军事张虔雄被安排在寿阳县,其子张文瓘随行。”
李善脸色极为难看,但也说不出什么,显然李道宗是知道自己和张文瓘的交情的,所以特地将张虔雄放在了并州东部的寿阳县,按理来说,寿阳县并不位于主战场,这是好意。
但谁想得到齐善行以为突厥要北返,贸然出击中伏,全军大溃,导致王绪、桑显和阵亡,还连累的寿阳县被攻破。
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张虔雄、张文瓘是死了还是被俘。
这太难判断了,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也没有特殊的身份,一般来说录事参军事级别的官吏……战死或者被俘后被斩杀都是司空见惯的。
如果非要说特殊……那张文瓘与李善的交情倒是特殊。
突利可汗倒是有可能松松手不杀,但麾下那么多将领……与都布可汗不同,突利可汗麾下的将领主要是以阿史那族人为主的。
而众所周知,死在李善手中的阿史那族人成千上万,搞不好正要拿张虔雄、张文瓘泄愤呢。
李善用力揉着眉心,心想如果真的死了,自己回京怎么跟丈母娘说啊……张氏与张虔雄是同胞兄妹,张文瓘是张氏的嫡亲侄儿。
张虔雄还好解释,毕竟出任并州录事参军事,但张文瓘却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塞到并州来的。
发了会儿呆后,李善甩甩头,与李道宗一起走入大堂,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一方面李道宗虽然是河北道行军总管,但李善却是河北道行军元帅,另一方面也是最后一次了,估摸着以后自己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了。
下面分坐着各个将领、官吏,李善看了眼坐在最后面的一员青年将领,“李二郎。”
李绅起身行礼,“拜见殿下。”
“起身吧。”李善叹了口气,“突利知孤性情,当不会大加屠戮。”
李绅应了声,却是愁容不减,他是代州李家子弟,是李善此次携带北上的李庆李三郎的堂兄,两人当年都是李善亲卫出身,参与了顾集镇一战,后来一人留在了代州军,一人被李善举荐入了十二卫。
“罪责在某。”李道玄面色灰败,反反复复呢喃,五万代州军,如果不计算被割裂的朔州那边,如今只剩下三千余骑兵与两千余步卒。
丢掉了雁门关,丢掉了代州,丢掉了忻州,让突厥的铁蹄和弯刀降临在民众头顶。
李善看了眼李道玄,虽然关系好,而且这一战的失利也有意外的因素,韩国公庞玉没能守住飞狐径是主要原因。
但不得不承认,李道玄在军略是不如李道宗的,虽然后者也没能守住石岭关、赤塘关,导致突厥大军侵入并州,但李道宗能坚守并州至今,擅守是名符其实的。
“今日已是十月二十二日,以往年计算,应该已经降雪了。”窦静的话让大家将注意力转回战事上,“草原更北,此时必然降雪,突厥应该会北返。”
“斥候回报,阳曲县周边突厥兵力至少有三四万之众。”李道宗看向李善,“吴国公率军进驻黄丹镇,或可为奇兵?”
突厥北返要么走赤塘关,要么走并州北部,从吕梁山脉外围通过,不过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一方面是要穿越数条河流,大军难行。
而赤塘关虽然地势不如雀鼠谷、飞狐径那么险要,但数万突厥骑兵还要携带粮草、人口北上,突厥就算提防晋阳方向的唐骑,若是尉迟恭渡过汾水,绕过天门关,是有可能从后追击,在赤塘关大破突厥的。
就算不能大破突厥,唐军逼近,突厥必然大乱,行军速度必然更为缓慢,唐军稳扎稳打,过了赤塘关,依托系舟山进击,也有可能破敌。
秦武通突然补充道:“当日自代州南撤,尚有两千余步卒避入系舟山内,以船只运送了两批粮草军械,但十月初之后,消息断绝。”
李善默不作声,天寒地冻的,两千多步卒……能撑得住吗?
李道玄咬牙切齿,“必不能让突厥从容北返!”
当日就是李道玄在系舟山以北布阵阻击追击的突厥军,不得已让步卒窜入系舟山,骑兵从西侧绕过系舟山南下。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善轻声道:“先不论其他,首要确认,突利可汗如今是在忻州,还是在并州。”
短暂的沉默后,韩良点头道:“不错,若突利可汗在忻州,事不可为,必然在忻州严阵以待,接应北返兵力。”
“若是突利可汗还在并州……”温大雅接道:“尚有回旋余地。”
李道宗与窦静对视了眼,“十月十五日,突厥破祁县,道玄率军出击,在洞涡驿被突厥所阻,斥候曾远远望见汗旗。”
也就是说,有可能,但不能确定,毕竟已经过了七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