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殿内,一片欢声笑语,上首位的李渊笑意最浓,他无意间发现,李善偶尔入宫叙谈的时候,长子、次子相对来说不再针锋相对,使得气氛转为欢快。
李善起身苦着脸一一斟酒,“大兄,二兄,三姐,还请勿要外泄。”
说到这,李善向李渊投去了幽怨的视线你个皇帝,居然说话不算话!
一时间,李善不太清楚李渊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捅出来,无论对清河崔氏,对自己,对崔信都不是什么好事。
总不会是这位大唐的开国君主真的喝多了才说漏了嘴吧?
下一刻,李渊举起酒盏笑道:“说起来还是要怪怀仁自己,若不是玉壶春酒力太猛,朕也不至于”
啧啧,这是不要脸啊!
“伯父,您这理由找的”
给平阳公主斟完酒的李善面无表情的举起酒壶晃了晃李建成忍不住笑出声来,李善这意思很明显,刚才酒壶还满着的呢,陛下您喝了几杯,这么快醉了?
平阳公主笑道:“难怪听说年初朱娘子常赴宴,后绝迹长安,原来怀仁早心有所属。”
李建成点头道:“听闻河东柳氏有意,也被怀仁回绝?”
“之前观音婢还提议渤海高氏女”李世民笑吟吟道:“说起来怀仁山东一行,不仅于国有功,而且娇妻美妾”
“二弟!”平阳公主轻喝一声。
李渊却好奇的问:“二郎,怀仁于山东还收了妾室?”
平阳公主瞪了眼李世民,才开口道:“刘黑闼席卷河北两载,周氏家族被毁,孤苦伶仃,怀仁心善”
说到这,平阳公主有点说不下去了,这样的女子在河北山东多了,李善还不是看中人家小娘子貌美,只能转而道:“之前怀仁诊治,周氏多有助益。”
李渊笑着点了点李善,“看似稳重,却喜纵情花丛活该被崔信斥责!”
李善脸色难看的起身,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大兄,二兄,三姐,事关女子名节,还请勿要外泄。”
都懒得看李渊了李善也不管这位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自己这个姿态总是要摆出来的。
平阳公主最先开口,“怀仁放心便是,太子身份贵重二弟这边,某来盯着!”
李世民苦笑一声没吭声,他比平阳公主小不少,脾性相仿,小时候骑射还是三姐教的。
李善看向了李建成,后者笑着说:“为兄可许诺绝不外泄,但其中缘由还要听怀仁细叙。”
李世民少有的点头赞同,“大兄说的是,怀仁,来来来,说说山东战事惨烈,居然还有手段”
“二弟!”平阳公主一拍桌案。
好吧,力道不震的李世民面前的酒盏都倒了。
李善咧咧嘴,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位平阳公主这么虎啊!
抬头看了看李渊,李善心思急转,瞎扯淡肯定是不行的,上次自己是实打实告知李渊这老家伙了以后得小心点,这老王八蛋!
李善简略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约莫就是凌敬私下告知,崔信有意择婿。
“当日怀仁筹谋破敌,又曾经在清河郡夜袭大胜,奔袭破武城。”李世民点头道:“如此少年英杰,理应入崔氏之眼。”
“后怀仁斩杀崔帛”李建成叹道:“本是大好姻缘,可惜了,可惜了。”
关于清河事变,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平阳公主无所谓,李建成、李世民都心有偏颇,而李渊他第一次注意到李善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件事。
说到底,李善手段酷烈,斩崔帛头颅,给了清河崔氏一个大难堪,同时使隐有动荡的山东数州立即平定,这很符合李渊的思路。
其实,后人评价李渊,都说这位大唐的开国帝王心慈手软,但实际上,这位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心一点都不慈,手一点都不软至少对非宗室子弟是这样。
“后有人责,李怀仁此举太蠢”
李善喃喃道:“但崔氏女慨然而言,何以言蠢?!”
“斩一人头颅,平定民乱兵变,难道不是慷慨丈夫之举?!”
李善叹道:“在下虽然与清河崔氏但也敬佩崔氏女的品行心胸,还请诸位兄长勿要外泄,以免坏人名节。”
李渊沉默片刻后,点头道:“不意崔信有此女,平阳可多加亲近,大郎二郎勿要外泄。”
李建成应了声,垂下头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色清河崔氏族人众多,但出仕在朝者多依附东宫。
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并没有所谓的一言九鼎的族长,在出仕的时候往往分侍数主,虽然从主观来看是为了个人功业,但客观也维系了家族的名望而清河崔氏,虽然也在秦王那一边下了注,但主要依附的还是东宫。
在李建成看来,如今的李善在朝中并未出仕,只在太医署授课,但分量实在不算轻,就目前来看,对李渊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同时又能关联如今非常有分量的平阳公主。
这样的棋子李建成如何能轻轻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