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毫不意外的提速奔来,苏定方不慌不忙的又放了几箭,这才催马退走。
“没有伏兵?”
过了飞龙峡,柳濬忍不住问道:“追兵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后方传出凄厉的惨叫声,柳濬回头看去,数不清的黑点从天而降,正在通过飞龙峡的敌军一阵大乱。
苏定方勒了勒缰绳停下马,回头看去,敌军前阵只是骚乱,惨叫声都是中后段传来。
只是小小石子,居然有如此威力?
苏定方疑惑的仰头看去,正看见山崖上李善迎风而立。
这些日子,苏定方也在观察李善,在他看来,这位青年广有才学,精于医术,胸有沟壑,亦有韬略,对战局分析也很有一套。
虽然凌伯、张玄素、周赵对李善的乌鸦嘴深恶痛绝,但苏定方知道,李善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每次判断也合理……只是运气不太好。
不过苏定方也发现,李善不善战事,所以这次冲阵,他是有自己打算的,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李善说的那些石子上。
但没想到,这些石子如此轻易的瓦解敌军的追击。
站在山崖上的李善看似镇定,实则惴惴不安,但等他隐隐看见下面那些倒霉鬼头破血流,听见那些凄厉的惨叫声,甚至还有战马哀鸣声,这才放下心。
前世刚刚到骨科的时候,李善曾经见过一个患者……被八楼住户丢下的麻将砸中,锁骨被砸断。
事实上,在前世,高空掷物已经入刑法定罪,一颗普通的鸡蛋从二十五楼扔下,足以让一个成年人丧命。
这片山崖李善大约估算下,至少十七八层楼,这样的高度……不需要扔什么大石头,碎石的威胁更大,性价比也更高。
所以,李善让朱八将人全都叫了来,将山崖上能找到的碎石全都搬过来。
之所以有些不放心,主要还是怕石子不够多,覆盖面不够广,给敌军造成的杀伤力不够强。
还好峡谷比较窄,石子覆盖面还行,敌军后半截几乎已经残了……谁能想得到,小小碎石能有这样的威力呢。
李善小心的探头看了眼,前面几十骑进要面对苏定方、郭朴的利箭,退要面对从天而降的碎石。
从侧面下山,绕路进了飞龙峡,一进去就闻见浓郁的血腥味,李善倒是无所谓,身后的朱八、石头虽然都上过阵,也忍不住哇一声呕吐不止。
“筋断骨折,连战马都……”苏定方脸上浮现异色,“约莫数十骑逃走。”
“查查看,找几个伤势轻的带回去审一审。”
“不用,有几个俘虏。”
“那就好。”李善随口应付几句,瞄了几眼,“可惜了……”
“什么?”
“浪费啊。”李善是真的觉得浪费了,当年实习的时候,天天等着患者,眼前这么多材料……
时间紧迫,也不打扫战场了,只派人将不多的没受伤的战马牵走,众人回了山谷。
“真的兵败?”
一坐下,周赵就忍不住问了这句,柳濬沉默的点点头。
“废话不用多说。”李善推开周赵坐下,“外间形式如何?”
“不知道。”柳濬疲惫的说:“自下博南下,衡水、信都、南宫均以改换旗号,就连小镇都举兵以抗,不知贝洲……”
“贝洲总管领兵北上,在经城被击溃,许善护兵败身死。”
“难怪……”柳濬点头道:“漳南已然陷落。”
李善眉头一皱,“你不是被追兵一路追杀,而是在漳南遇敌?”
“嗯,漳南北侧故城遇敌,一路南逃,原本约莫五百多弟兄,现在只剩下这两百多了……”
凌伯也听出了问题,“在冀州未遭追击?”
“没有。”柳濬叹道:“刘黑闼必西向攻刑洲。”
周赵脸上颇有喜色,“也就是说,刘黑闼未东向攻德州!”
这意味着,李善之前提出的路线是可行的,往东去德州,再南下经过博州抵达魏洲。
只要到了博州或魏洲,一切都好办了,实在不行干脆渡过黄河去陕东道,刘黑闼还能飞过去?
但下一刻,周赵愕然看着眉头紧锁的李善,再转头看看,苏定方、凌伯也是眉头大皱。
李善勉强一笑,“凌伯真是神机妙算。”
凌伯脸一黑,“即刻启程吧。”
“不行。”苏定方沉着脸说:“夜间行路,不举火难以行路,举火……那就是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