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平日里总是给人从容美丽的印象,突然间发癫若是被外人看见了,非要吓一跳不可。
刘夏倒是波澜不惊,这点和同样血脉的刘执却是很像。
只见此时的丽娘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好像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爆发口,再不说就要疯了一般,“他就是个心胸狭窄的狗东西!你可知当年贾丞相新官上任,根本不看好他的能力和品行,力挺的是荣王府的那一脉……也就是刘执的父亲,谁知最后先帝怎么昏庸了,竟然传位于这无能之人!”
丽娘一口一个狗东西,无能之人,说得十分激愤,似乎忘了她口中的“狗东西”,正是刘夏的亲爹。
“即便如此,贾丞相也没说什么,谁在位就用心辅佐谁,总之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平日里他亦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谁知道这狗东西上位后竟打击报复!”
刘夏红唇微弯,轻轻笑了一下。
丽娘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继续发泄自己多年积压的情绪,她气愤得一拍桌子,“一道圣旨就给他指婚了不能生育的御史家的女儿,这不是生生要绝人后路么!”
“我看不尽然,这不是挺重视信任贾丞相的,都不怕御史大人和他结党营私。”
刘夏难得能跟她心平气和地多说几句话,不过这话怎么听都是颇有些讽刺意味。
“还营什么私呀!这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御史和丞相大人不对付,御史那是皇上身边的人……我看御史是自己监察别人不过瘾,连女儿也送出去监视别人去了!”
说白了不就是不放心,想派人盯着贾丞相么!
丽娘还是为贾丞相不平,“……好人没好报!”
“怎么没好报,不是给抱了一个儿子么。”刘夏悠悠地看着丽娘,神色莫测。
丽娘被他一噎,想起贾真,语气缓和下来,“这么大的家业,难不成还真绝后不成?贾夫人没本事生,自然有别人给生,虽然是抱回给她养了,你大哥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早晚会接我回去的。”
最后一句话明显底气不足,倒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且不说贾丞相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儿,否则早就把她纳入府中了,听闻那贾丞相和结发妻子伉俪情深,举案齐眉……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指望贾真,若他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恐怕天都得塌了罢?
况且……大哥?听丽娘这样说话,刘夏只觉得好笑罢了。
“你大哥他也争气,跟他爹一样出色,就是放眼在京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提起贾真,丽娘十分自豪,与和刘夏相处时处处看不上的态度截然相反。
“呵……既然爹和儿子都如此出色争气,怎么还会有我呢?”
刘夏一句话犀利地将丽娘从美梦中拉回现实——她心里知道别人没拿她当回事儿,可还总是存有一丝丝幻想。
“还……还不是狗皇帝荒淫无度,我虽为官家艺妓,也,也推脱不得,没成想就……”
丽娘磕磕巴巴地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看着刘夏道,“他虽然是你爹,但差点儿弄死你,所谓虎毒不食子,宫里那些嫔妃踩踏你,他也任由人为之,不管你的死活……”
说得就好像她管了一样,当时她可是恨死了这个孩子,要不是有她,她也不会差点儿丧命,甚至连贾丞相不肯要她的账也算在刘夏的头上了,幻想着若不是有这个孩子,也许还有希望……
“他这样对你我母子两个,难道你不想报复么?”
“哦?如何报复?”刘夏饶有兴味地等着丽娘说下去。
“如今狗皇帝疑神疑鬼,整天琢磨臣子,不问百姓,已经失去人心,若有贾丞相和路家的支持,荣王必然得势。”
“路家?”
丽娘以为他不知道其中关联,低声道,“……路家和蒋家关系亲近得不得了,世子刘奉已经确定要迎娶路太傅之女。”
刘夏却笑道,“路太傅是皇帝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也要打压他不成?”
“谁叫他不得人心呢!”
丽娘恨恨道,“还想让你大哥娶他那个废柴女儿拉拢人心……所以你不给他传正经消息是对的,郡主刘执和你大哥之间的感情是好,却没必要让他知道,事以密成。”
事以密成,嗯……这还有什么秘密?
“你助你哥哥和贾丞相大业得成,才是正道,不然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控制下!”
“你是说贾家确定了想造反?”刘夏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丽娘方才只顾发泄情绪,突然有点儿后悔跟他说了这么多,这个孩子跟自己一直不亲,她也有点没底了,只得利诱哄道,“说什么造反……我听别人念书的说过,这只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罢了,难道你不想自由么?”
“怎么会有我?”
丽娘被他突然问出的问题弄得蒙了一瞬,方才他就问过这个问题,她分明回答了,莫非他不信?怎的如此执着?
“你还是坦诚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