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哑口无言、目眦欲裂地看着她——什么叫不会说出去?什么叫她受了委屈?什么叫妾也做得?
分明是她耍心机把好端端的计划给搞得一团乱麻,眼下还要拿这事儿威胁自己不成?假如儿子不纳了她,她还要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宣扬出去?
小静儿话既然都说出来了,反而冷静下来了,振振有词道,“我先前确实不想让夫人的计划成功,要知道那刘掌柜还是个寡妇,怎配得上四公子?况且四公子也明显不愿,我就灵机一动把空锁给落下了,想装作是刘掌柜自己推门落下的样子……至于后来为何我和四公子会在那里,却是不得而知了。”
见这死丫头是承认了,大夫人更是气得胸口痛,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来这一出,“不得而知?怕是给我儿下了药拖过来,又故技重施自己推门落空锁成事的罢?”
李花茶一听小静儿自己都这么说了,真想给方才为她说话的自己两耳刮子,震惊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做!”
小静儿镇定道,“我这样是为了四公子好,难道四公子愿意娶一个寡妇,被人戳脊梁骨说是吃软饭的?”
“我……”李花茶说不出话来。
“而我,是真心实意对待四公子的,我们自小玩作一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我对你的情意么?况且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里了……这也就是我对你有意罢了,换做是其他人,恐怕刚烈得都要闹起来自尽了,到时候就好看么?”
听着小静儿的“歪理邪说”,大夫人的表情由惊愕逐渐变得恶狠狠的——这死丫头,反水威胁自己不说,事到如今还敢颠倒黑白,留不得了!
她可是真当自己是李家的主人了,一个低等下人罢了,说什么情意,好像她就配得上李花茶似的,还兀自得意地贬低刘掌柜,真是只不知道市场行情的井底之蛙!
小静儿觉察到大夫人的神情变化,避开那可怕的眼神,声音也低了不少,“夫人,我和我娘跟着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我娘还是四公子的奶娘,不能因为她人没了,你们就欺负我一个孤女罢,老爷子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这话说的!
大夫人简直要被她气得背过气去了,若她服软,把这些话说一说,她可能还能念及旧情从轻发落。偏小静儿嘴臭,软话硬说,好似这一局已经拿捏住了他们母子,啥也不怕了似的!
连老爷子都抬出来了!
大夫人起身抬手又要抽她,小静儿看她作势过来,吓得一边躲一边大叫,“夫人,你再随便动手,我就要喊人了!”
又挑衅道,“今天你打不死我,明天我就要将你的坏心思说出去!”
“死丫头,今天我就打死你为止!”大夫人状若癫狂,冲上去就揪住她衣襟左右开弓,一边喊李花茶,“你还不过来!你没听见么?这死东西是活腻了,在逼咱们打杀她,不然明日李家还如何做人!”
“啊!杀人啦!”小静儿脸瞬间被噼里啪啦的一顿打成猪头,姹紫嫣红的,她被大夫人要吃人的模样吓住了,奈何体格小,蹬了几下腿发现根本抗不过她,只得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我叫你喊!”大夫人疯魔了似的,一脚踹在她心窝上,小静儿被踹得噎了气儿,叫也叫不出来了,方才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早就消散殆尽,此时眼里剩的全是恐惧。
“娘。”李花茶终于上前一步,却没有帮她一起打人,而是拉住她的胳膊,“别打了,再打真出人命了。”
大夫人刚整理好的衣裳头发又乱了,她顾不得,咬牙切齿道,“出人命也比丢李家的人强!”
“娘!”听她竟然说出这话,李花茶忍无可忍地拉住她,吼道,“你怎能如此想法!”
大夫人被他吼得一愣,仿佛清醒了,随即又崩溃了一般,泪水决堤而出,捂着脸跪在地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李家……算完了……茶德,我干脆也随你去了罢……呜呜……不不,你还不稀罕,早有那贱人在地下等着你作陪,我就是为这个家牺牲再多,又有什么用,谁能理解我……”
李花茶亦被母亲哭得心碎,强忍情绪劝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爹在世的时候对你多好你不知道么?就算他将二……将三哥和他娘带了回来,那也是尽责罢了,并没有对他们格外偏心,而且也没再进过她屋子,你说这话,爹在地下听了都心难安!”
“他活该难安!”大夫人猛地抬起头,“谁叫他在外胡乱搞,把好端端的家弄成这样……”
李花茶低声喃喃道,“那也不是爹弄的,爹在世的时候还是不错,是我们几个兄弟无能,没能守住家业……”
“好了!”大夫人听他净说这种话,瞬间觉得心力交瘁,这个破大家,她也不想管了,既然她想尽办法想再振兴李家,也没人领情,反而大家伙还挺埋怨她的,她图啥呢?
李花茶看出大夫人的心思,低声道,“娘,我知道你想李家好,但咱们不能走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