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算了是什么意思?是不跟她一般计较了,还是说没有转圜的余地,就此和离算了?
妇人一时间搞不清楚于秀才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看他拂袖要走,赶紧爬起来就追了过去。
县衙的人,围观群众,甚至于李三,都没拦着他俩。
妇人因不知道杨武买的是假货,是粗俗跋扈了些,但也算不上是有意对李三“诬告”、“败坏声誉”,这件事本身说到底好似一场闹剧,可大可小。人家夫妻因此都要和离了,还是给点儿空间处理问题罢,别落井下石了。
杨武一见那夫妻俩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抻着脖子看啥热闹了?这问题的矛头不又指向自己了么!
现在物证确凿,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确实不是在李家茶铺买的,要是官府非追根究底,肯定也能查出来这礼盒的出处,与其到时候兴师动众他落得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罪名,还不如坦白从宽。
杨武这么想着,“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磕头,“魏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贪图便宜,但大人您明鉴,我也不是故意要败坏李掌柜家的名声,谁能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啊?说到底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罢了,我道歉,我道歉!”
杨武一边冲魏知县说着一边又转向李三的方向磕头,“李掌柜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人计较!我当众给您赔礼道歉!”
众人:“……”
你说这杨武不要面子吧,他还非得买冒充李家的便宜礼盒打肿脸充胖子;你说他要面子吧,他又真拉得下脸来当众邦邦磕头啊……
“……行了行了!”
蒋师爷赶紧出面制止他这奇葩行为,“认识到错误改正就好,但多少还是对李家茶铺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人家李家茶铺掌柜心胸宽广,你更应深刻自我检讨才是。”
其实杨武说得对,他这确实构不上犯罪,只能从道德层面谴责罢了,眼下人家都认错了,也不能滥用职权给人拉衙门去啊?因此蒋师爷话里话外也在点李三——就这么地得了,杨武脸也丢尽了,别不依不饶了。
“谢谢大人,谢谢李掌柜!”杨武感恩戴德地起身作揖。
李三却道,“大人,我可以不再追究杨武和于夫人的责任,也希望他们能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含义,不要再因为自己一时的小利给别人造成巨大的困扰,但……”
一听还有“但”,魏知县和蒋师爷同时抖了抖眉毛。
“但那些假冒伪劣的商家,大人不打算管管么?否则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扰乱市场的事件,不还是要折腾大人们出面么?”
“呃……”
魏知县被他反问得窒了一下,“这个么……这个,模仿你家的茶铺方才已经派人查出来了,倒也不能说是假冒伪劣,也是正常茶叶来的,只是,只是……”
“只是盗用了李家茶铺的点子?”刘执笑盈盈地替他接上。
“呃,可以这么说。”
“魏大人,盗用点子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往难听了说是盗用,往好的方面想这是‘共享’,但这家店铺错就错在他不该冒充是李家茶铺的礼盒。”
刘执一语中的道,“他完全可以形成自己的特色包装,与李家茶铺分庭抗礼,为何偏要完全模仿李掌柜家的产品,又谎称是李家的礼盒,偷偷售卖呢?”
“说得对呀!”围观众人恍然大悟,回过神儿来,都跟着议论起来。
“可不是,自己盖自己家的章呗!”
“还是刘掌柜脑子拎得清哩,我方才光顾着看热闹,接二连三的,思路都被搞乱了,这才是重点哎!”
上次丁小铃巧舌如簧的狡辩,也是刘执几句话就把关键点扯回来了,这回也是。
魏知县眨巴眨巴眼睛,“那依刘掌柜之见,这是为何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画不出这样技术的画。做不出这样精良的包装。”
刘执笑道,“所以就算他们有意模仿,李家茶铺也始终是最顶尖儿的,越不过去。而人送礼都讲究个独特高端,尤其像茶叶这种需要品鉴的东西,难道送礼的时候对人说,这是临安第二好的茶叶礼盒么?”
“哈哈哈……”
“确实是啊,这种面子东西要送就送最好的,要不然还不如直接拎两只土鸡实惠了……”
刘执环顾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明知比不过,便只能偷偷仿制,打着李家茶铺的招牌,骗一些顾客罢了。今天杨武是属于知情购买,若碰上那些不知情的,以为他是在李家茶铺拿的货,岂不是等同于诈骗顾客么?”
“可不是么!要是客人不知情拿去送礼了,收礼的人又发现了不对版,不是尴尬死了么!”
“嗐,于秀才这不就尴尬死了,都要和离了……”
刘执这话条条是道,要是上升到诈骗可就是大事了,那还了得?魏知县忙道,“马上拟出公告,模仿也要有度,呃,要是原样照扒,还瞒着顾客,属于欺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