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洛希恩难以形容那种复杂的味道。
尽管此刻,它只是灵体。
并没有如同还有血肉之躯时,那般敏锐的味觉。
可那浑浊的液体,显然只是其物质的载体。
蕴藏在其中的某些羽人也难以理解的力量,才是它真正的效力所在。
对于血肉生命而言,可能难以如此明晰地感受到那般冲击。
而此刻已然是纯粹灵魂状态的巴布洛希恩,却直接承受着蕴藏在汤剂之中的那份意志与思想的冲击。
恍惚间,巴布洛希恩似乎看到了一群牙牙学语的孩童。
它听到了某些带着一种它未曾接触过的、有着奇异律动的齐声朗诵。
它们在音律的和谐之中,以某种温润的方式,将某扇大门徐徐打开
易夏注视着喝下巫药后羽人巴布洛希恩的变化。
对于血肉生命和灵体,巫药所发挥的性质是有所差异的。
毕竟严格来说,巫药是为人所准备的。
当然,也有专门针对灵体的巫药。
只是易夏显然没有在那方面投入多少精力。
对于灵体而言,则无法受到太多巫药相关的具体效果,却仍然需要承受到巫药中蕴藏的相关概念力量的冲击。
尤其是对于异域的生命来说,这种文明层次上的冲击要尤为剧烈。
易夏对于追随者向来缺乏兴趣。
不过对于一个能够在这般扭曲下仍然坚毅的灵魂,易夏也会予以些许的敬意。
可这自然不能超脱文明的壁垒。
尤其是,在对方想要成为他追随者的前提下。
毕竟大概率,易夏是不会带着它战斗的。
而想要进入地球的话,文明谱系的改变是必须的。
巫的领域,不接受这类层次的多元。
强大世界之间的本质,实质上只有吞噬,并无调中的、所谓“合并”之类温和的字眼。
人与人之间迥异的思想,都能带来恒久的、超越时间的顽固仇恨。
又何况是两个庞杂的文明和世界?
因此,唯有纯粹而透彻的意志,才能得到最终的应许。
易夏看着巴布洛希恩有些紊乱的灵体。
那是交织在巫药中的相关文明谱系信息,正在与它固有的相关思想进行冲击、融合。
这也是易夏的一次尝试。
他想看看,异域的灵魂直接进行文明谱系方面扭转的效果。
如不纯粹的话,那么地球当前那些孱弱的、易夏并不关注的异域灵魂。
当其强度抵达了某种阈值后,易夏会直接将其驱逐出去。
凡物的思想变迁,易夏自无理会。
但他绝不容许超凡概念层次的污染。
那与凡物的层次对于位面意识的影响,在时间的跨度和强度方面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大巫自然是不会容许,自己的世界被污染得乱七八糟的。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巴布洛希恩的灵体逐渐变得稳定。
它曾经充斥着坚毅与锐利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却并非失却其锋利,而是内敛其间。
从某种外在的、或许并不那么准确的物质表现来看,文明的偏差,在凡物的目光中会有某些体现。
当然,它经常为善与恶的意志所干扰就是了
如此,易夏朝着巴布洛希恩点了头:
“既然你饮下巫药,那我们便可成为同道。”
“我名为易夏,是地球当前的大巫,你叫易夏或大巫都可以。”
“我可以给你一个差事,它大抵会有一些麻烦,但我想你应当能够胜任。”
听了易夏的话后,巴布洛希恩顿时来了精神。
“我绝不会辜负您所予以我的期望!”
巴布洛希恩俯首说道,言辞之间充满了慷慨斗志。
它已然做好了,为了更为宏伟的正义事业而奔赴牺牲的准备。
所以大巫会交给我怎样的差事?
是探查那些邪恶者的老巢,还是去营救那些被掳掠的无辜者?
如果是并肩战斗的话
巴布洛希恩凝视着易夏难以一窥全貌的宏伟躯体,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一些压力
当然,如果是收敛那些惨遭厄运者的尸骸,也不是不可。
当它还在为天父效力的时候,巴布洛希恩也曾干过这样的活儿。
所以,会是哪种?
巴布洛希恩一边想着,一边按照易夏的指引,停歇在了他的耳朵里。
那是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数百羽人的空旷场所。
巴布洛希恩藏在里面,眺望着外面燃烧的天空。
那曾是带给它无尽痛苦的深邃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