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纬老弟。”人还没进门,谢桐的声音就远远传来。
和预期一样,里面充斥着惶恐。
“正主儿来了。”黄德亮忙不迭的往外走,“张副组长,一切都交给你了。”
“哎,我特么。”张桦丧气的往后一倒,整个人都陷入松软的沙发里。
“宗纬老弟,这次你可要救救愚兄啊!”谢桐一群苦逼的说道。
张桦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总组长,王全喜的事儿还没过去十天,你这是又摊上啥了?”
“还不是周区长要调走的事儿。”谢桐满脸的愁容,仿佛这辈子都化不开了,“不瞒老弟,我才送了他十条大黄鱼。
这还没三个月,老母鸡又变鸭了,可如何是好啊!”
“就算周区长走了,新来的区长难道就不用情报?”张桦神色平淡道:“只要手里有资源,还怕新区长把您踢开?”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手头哪有太多的资源?”谢桐依旧忧心忡忡,“而且赵理军当新区长的呼声最高,如果是他得势,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放心吧!”张桦笃定道:“段站长已经折了高庆和、王全喜,怎么也要保住方明宇。
周区长才在赵理军身上栽了跟头,肯定也不会给他机会。
这二位只要说上那么两句,赵理军的区长梦终归就是梦。”
“你是说,即便周区长离开上海,还是能主导这边的局势?”谢桐有些将信将疑。
自古都是人走茶凉,哪有人一直古道热肠的。
张桦又解释道:“老段和周区长比起来,一句云泥之别不为过吧!
连他都能给周区长钉几个钉子,难道以周区长的能力,就不能也钉几个钉子?”
“肤浅了,我实在太肤浅了。”谢桐猛拍了几下脑袋,“我还有一些古董字画,现在就给周区长送去。”
“不。”张桦否定道:“周区长的调令还没下达,谢总组长现在去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趁现在还有时间,您不妨收集一些珍品。
只要这次的注够大,周区长一定会帮您的忙。”
“对对对。”谢桐拔腿就往外走,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但他顾不得这些,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呼。”张桦长长的吐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小睡片刻的时候,哈宝贼头贼脑的走进来。
“张副组长,我跟你说个事儿。”
听着他的上海腔,张桦的嘴角轻轻颤抖了一下。
“说得越来越纯正了,要是不仔细听,还真以为你是本地人。”张桦温和道:“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哈宝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张副组长,那些工厂生产的东西不大对,我怎么觉得像是武器啊!
您得给我透个底,不然这心里空落落的。”
张桦轻轻一笑,“没错,它们就是武器,用来打鬼子的。
你要是害怕,我把工厂搬走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宝压低嗓门,“工厂里最近出现了一伙人,老是宣扬什么什么主义的。
我觉得他们味道不大对,可别是赤党分子!”
“赤党?”张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没睡傻吧!
咱们可是军统,跟赤党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们敢过来找事,就不怕被咱们打成筛子?”
听他这么说,哈宝松了一口气,陪着笑脸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那波人实在太明目张胆,要不我派人警告他们一下。”
“先别打草惊蛇,如果他们真是赤党,肯定有头目在暗中指挥。”张桦重重一挥手,“咱们不妨等一等,等这条大鱼跳出来,再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吩咐下去,让弟兄们都谨慎一点。
现在毕竟是国共合作,咱们可不能当出头椽子。”
“是。”哈宝眉开眼笑道:“只要您在,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张副组长,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去吧!”
看着哈宝匆匆离开的背影,张桦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悲哀。
但他很快又将这缕情绪冲淡,“黄老爷,再偷听的话,你的耳朵要长疖子。”
“我怎么敢偷听您的话?”黄德亮一脸尴尬的走进来,“张副组长,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码头的事你怎么看?”张桦冷冷问道:“到底是真赤党,还是某些人故意挑事,想制造一个把柄?”
黄德亮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觉得兼而有之。”
“兼而有之?”张桦一声冷笑,“上海区的人居然跟赤党的地下组织扯上关系!
老黄,到底是时代变得太快,还是你我都疯了?”
看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黄德亮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他磕磕巴巴的说道:“张副组长,这中间恐怕有点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