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驴儿往左右扫了一眼,小声说道:“桦子,我觉得南京守不住。”
张桦摇头道:“不止是南京,武汉也岌岌可危。”
张驴儿皱眉道:“情况会坏到这一步?”
张桦笃定道:“一定会坏到这一步。”
张驴儿烦躁道:“那怎么办?”
张桦道:“咱们还能怎么办,肯定是多杀鬼子。
但女人、孩子不该卷进来,让她们撤到四川、云南。”
张驴儿丧气道:“那我和你嫂子岂不是永远都见不着了?”
张桦一时语塞,只得默默的离开。
一个人有了家的感觉,他就会无比的眷恋。
但在这黑云欲摧的世界里,个人实在太渺小。
第二天。
第三天。
张驴儿终于回来了,胡子拉杂,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再没有之前的干净。
“送走了。”
张桦擦拭着手里的九七式狙击枪。
“呼。”
张驴儿长长吐了口气,颓然走到城垛边坐下。
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木讷的点了几下头。
“我把她们哄上去汉口的车了,又放了200大洋在行李里。”
张桦惊讶道:“你一分钱都没留下?”
张驴儿苦涩道:“都快死的人了,钱还有什么用?
桦子,鬼子要来了。”
鬼子已经来了,他们连接突破了两道国防线,兵锋直指南京城。
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
唐总司令下令死守南京。
12月10日,鬼子发起进攻。
12月12日,鬼子兵临城下。
“轰、轰。”
炸弹、炮弹纷纷在城墙上炸响,不大会儿功夫,宽厚的城墙坍塌出一个两丈多宽的缺口。
但鬼子们并没有发动进攻,他们还在不停的轰击,企图将缺口再扩大一些。
张桦等人早已经撤下城墙,此时城里乱糟糟的,后撤的士兵与市民相互争抢,使本已拥堵的路面变得更加的拥挤。
“桦子,上头让我们撤退。”张驴儿心急火燎道:“营里的狗东西,都跑光了才给我们下命令。”
5班的人目瞪口呆,哈宝大骂道:“公鸡屙屎头节硬,开头要兄弟伙死守,现在又要逃跑。”
张驴儿怒道:“少废话,撤!”
哈宝怒道:“我从四川走到上海,又从上海逃到南京,两条腿都快走断咾。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走,就在这里和鬼子们干。”
张驴儿喝道:“活着才能打鬼子,死了还有个屁用。”
哈宝吼道:“张老倌,老子看37师能吃饱饭才在这里挂名,现在老子不干了,要跟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张桦一把抢过张驴儿的皮带,上去就赏了哈宝一个茄子色。
一边抽,一边骂道:“你馋着吃子弹,老子不拦着,自己找个地方等鬼子。
现在每个人准备一样渡江的东西,门板、木棍,就是棺材都行。
半个小时后,我们赶往下关码头。”
张驴儿夺过皮带,大骂道:“鬼子多的是,今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听桦子的,咱们尽快渡过长江。”
此时,他心中大呼侥幸,还好提前把小梅两母女送走,不然就要被鬼子堵在城里。
“连副,东西都准备好了。”
2排的动作很快,人们的身上、手里都拿着各种的浮具。
张驴儿刚要下令,就听有人大声吼道:“鬼子、鬼子进城了。”
“宾勾。”
“宾勾。”
几乎同时,前方响起三八大盖的枪声。
张桦扭头对哈宝说道:“你不是要杀鬼子,现在跟我走。”
哈宝一拉手里的花机关,吼道:“老子要是退一步,就是地上的毛毛虫。”
进城的鬼子并不多,应该是趁着炮火渗透进来的。
他们不停的开火,试图扰乱国军的撤退行动。
“杀给给。”
鬼子隐匿在一片废墟间,负责指挥的是一名中尉。
他是个仗打老了的人,一进一退都很有章法。
而且这家伙隐蔽得很好,很少把身体暴露出来。
张桦往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发现一个地方。
那是一幢小楼的二层,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的攻击鬼子。
小楼的门关的紧紧的,男主人大吼道:“我是在财政部坐班的,你们不想惹麻烦就赶紧走。”
“嘭。”
张桦哪有心思扯这些,他一脚踢开房门,只见一个梳着分头的家伙蹲在屋角,身体抖得像是在发疟疾。
看进来的是国军士兵,那家伙一蹦老高,威胁道:“这是民宅,你们不能进。”
哈宝把冲锋枪顶在那家伙的脑袋上,恶狠狠的威胁道:“再吵吵,老子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