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冀州城,从夜空向下看去,满眼尽是连片的火光与红黄相持的洪流。
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刀与长戟铿锵飞舞,投矛与巨石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天地摇颤。
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痛苦的哀嚎,弥漫的烟尘......整个战场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周而复始。
不得不承认。
面对号称整个大宁最为精锐的禁卫军,冀州军展现出了超强的战斗力。
究其原因可能是守方的天然优势,可能是许家给出的高额奖赏,也可能是一种人类最本能的求生欲望。
战场之上,不想死,那就要杀掉眼前的一切敌人。
“杀!杀!杀!!!”
“给老子滚下去!!”
“操你妈的!去死!!”
“砰!”
“咚!”
“唰唰唰!”
“叮!铛铛!!”
“......”
城墙上下翻滚的浓烟中,绣有“许”字或是“宁”字的牙旗猎猎招展。
每面旗边皆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仅仅开战不到一刻钟,双方便有不知多少兵卒挣扎着死去,但往往不等他们倒下,身后便立刻有人补上空缺,将手中倾注了最大限度内力的兵刃狠狠向前挥去。
没人会在此时留力。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若是但凡有一招不使出全力,那么很有可能便不会再有出下一招的机会了。
残酷么?
可这就是战争。
不论是拿着冷兵器的古代,还是飞机坦克原子弹的现代,亦或是个人武力差异十分巨大的修真世界,皆是如此。
虽然上三品武人可抵千兵,中三品武人可抵百兵。
但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终究还是这些数量最为庞大的下三品的普通兵卒。
当然了,这并非意味着六品以上的武人就没了作用。
恰恰相反,他们的作用非常大,关键只在于该如何使用而已。
就比如说现在,一支数百人的全部由中三品武人组成的“突击小队”便已伪装成寻常兵卒的模样混到了南城门附近。
他们嘴中大声嘶吼着,手中兵刃也挥舞的起劲。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这群人压根就没有要冲上城墙的意思,只是来回于城墙根处跑动,像极了一支竟然在战场上“摸鱼”的队伍。
对于这样一只小队,守城的冀州军自然不会在意。
而朝廷这边的将领却也同样选择熟视无睹。
这就有些奇怪了。
......
南城楼。
“弟兄们!顶住!!”
“杀呀!!”
“叮叮咚咚!!”
城墙之上打作一团,而控制城门开合的城楼里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十几个身穿黄甲的冀州军卒倒在血泊中,瞪大的双眼里仍然残留着临死前的那股不解之意。
城楼是藏在城墙之后的,此时城墙未破,这些人自然不可能是被朝廷军队所杀。
那么他们是死于何人之手便再明显不过了......
“你、你们......”
一个尚未咽气的兵卒捂着不停流血的胸口,一句话还未说完脑袋便高高飞至半空。
挥刀之人同样穿着黄甲,补完刀之后轻轻一挥手,身后立刻便有十几个人影闪身向前,分别站在了缠绕着铁索的巨大绞盘周围。
“公子......”
为首之人回头看向一个蒙面男子,急促的说道:
“事不宜迟,如今外面激战正酣,不定何时就会有人发现异常!”
“您赶快下令吧!”
“嗯......”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绞盘,眼神中没有丁点犹豫。
“听我命令!开城门!”
“是!”
十几个已经叛变的冀州兵卒沉声应和,旋即同时握住绞盘上的把柄,齐齐催动内力企图打开这座或许会决定一场战争走势的城门。
可奇怪的是,不论他们如何用力,铁索绞盘却是始终纹丝未动。
“怎么回事?!”
蒙面男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下意识的暴喝道:“一群废物!连区区一个绞盘都转不动吗?!”
“公、公子......”
一个涨红着脸的兵卒颤声回答:“寻、寻常时候只需五人便能转动的,这、这不应该啊!”
“别废话!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