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人去查探,这才知道图德哥下场了。
“当真?”
传信兵道:“确实是北漠首领。”
这个答案让褚曜颇感意外。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这图德哥倒是叫人吃惊,何时有这份勇猛果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北漠这些年锲而不舍给康国派遣间谍、安插耳目,康国这边也没有闲着。说起来图德哥,褚曜跟他也算是老相识。当年,图德哥作为一介质子,为了遁逃回北漠,借用小倌的身份躲在月华楼,一边暗中联系北漠,一边在四宝郡搅风搅雨。而褚曜那会儿还是洒扫杂役,刷盘洗碗,几乎没可能跟图德哥打照面,但不代表褚曜对图德哥一无所知。
有小智而无大谋。
贪生畏死,趋前退后。
这些缺陷在平日看不出问题,也闹不出无法收拾的局面,可一旦面临危及自身的大灾难,性格缺陷就会暴露无遗。当年如此,此后搜集的情报也看得出图德哥没大变化。
结果——
图德哥给了他一个惊喜。
褚曜心下摇头,心道自己又看走眼。
人性这东西本就复杂,哪能完全算尽?
图德哥的变化可能是局势所迫,生死关头勇一把,褚曜摇头:“可惜,太晚了。”
图德哥比他那个心比天高的爹强一些。
倘若图德哥一早就这般果决,既没犹豫错失战机,也没贪功冒进错判局势,便不会是眼下局面——真以为有众神会给予的国玺,有二十等彻侯和十八等大庶长加盟效命,就能完全前人没有完成的壮举?成还是不成,不是北漠说了算,是北漠的敌人说了算。
康国说,不行。
所以,北漠的结局只能是一败涂地。
晚归晚,但图德哥面对绝境豁出去的架势,确实鼓舞被逼到绝境的北漠兵马。褚曜看着北漠兵马头顶士气不再涣散,再度聚拢凝实的架势,眉峰聚拢:“也是个困扰。”
在北漠士兵反扑之下,溃败的阵线一点点修复,隐约还有往康国这边推进的苗头。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绝境之下的反扑也能造成不小伤亡。
褚曜心中一转,有了对策。
注意到图德哥这一路兵马一样的,自然不止是褚曜,还有置身前线的武将,例如已经杀成血人的屠荣。此刻的他真有几分屠夫模样,只是他杀的不是肉畜,而是大活人。
身上挂着不知谁的皮肉,武铠刀痕累累。
在他身后有一条尸体铺就的血路。
宛若尖刀直刺北漠阵中。
四面八方皆是仇敌。
北漠方面先后出来两名武将。
一人在他手中过百十招,屠荣虚晃一招,以伤换其性命,一刀斩下对方整个右肩以及半截腰腹。另一人实力更强、耐力惊人,看年纪比屠荣年长十几二十岁,实力高一个大境界,二人缠斗数百招不分胜负。杀得附近人仰马翻,北漠方面的武将如无源之水、无本之火,经验丰富却难以为继。而屠荣却是越战越勇,身上时不时有言灵光芒一闪而过。
“还拿不下来吗?”
林风踏风越过“木墙”。
一眼便注意到同门师兄在血泊打滚儿。
出手一道言灵截断敌将手段。
屠荣滚地站起,大叫道:“那是我的!”
大家师出同门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他挣这点军功容易吗?
屠荣年纪小,全家上下又只活了他一人,再加上武胆武者入门容易但成长缓慢,实力不强点儿丢去战场,能不能活全靠运气,老师褚曜就有些拘他,一碰到战事就优先将他调去押粮草。在其他势力,押粮草绝对是活少功多的肥差,非心腹不可,康国不同。
康国打仗喜欢在战场附近屯粮贮藏,大大缩短粮线压力和损耗,再加上主上和师妹林风能短时间催化粮食,粮线压力就更小了。屠荣盼着敌人给他送军功,日盼夜盼,盼得眼睛都绿了。好不容易熬到成年,能独当一面尽情收割军功,谁跟他抢,他跟谁急!
林风嘴角一抽。
那名北漠武将虚晃一招,径直冲她杀来。
文心文士,杀一个都够本!
屠荣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战场之上优先保护文心文士是铁律。
只是——
他跟师妹掏心掏肺,拼伤势将敌将拦下,师妹跟他耍起心眼,一剑洞穿敌将脖颈!
屠荣:“……”
林风一剑横扫,切下对方半截脖子,剩下的皮肉连接着脖子和首级,眼底还有残留的不可置信,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死于文心文士之手。林风收剑:“他自己送上来的。”
屠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师兄很伤心啊。
他只能化悲愤为挣军功的动力,怒视一圈,跟着瞳孔骤然一缩。这就跟前脚丢了一两银子,后脚看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