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是假的:“法无禁止皆可为,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在座诸君皆为康国股肱重臣,对于尔等,法无许可皆为禁!”
众人拱手行礼:“吾等谨记于心。”
宁燕说出众人都担心却不敢说的猜测:“主上,金栗郡如此,那其他地方……”
莫不是也遭殃了?
沈棠沉默着不说话,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周身萦绕的浓郁杀气,仓部司郎中硬着头皮道:“主上,依臣之见,其他郡县纵有波及,实际情况应该比金栗郡好上一些。”
沈棠视线落他身上,示意继续说。
仓部司郎中:“监察御史郑愚。”
郑愚最后的消息是从凌州传来的。
沈棠为保护监察御史们的安全,规定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报情况,与御史台保持联络。超出时间,便以监察御史安全遭到威胁处理。特殊情况,监察御史甚至可调用折冲府的兵力,先斩后奏。折冲府没收到郑愚消息,是他知道折冲府不安全,还是他暴露太意外,被敌人追杀得没机会搬救兵?
从时间线来说,郑愚应该在金栗郡发现了什么,不慎暴露,逃亡路上于凌州境内失去踪迹。歹人知道要暴露,匆忙间选择断尾求生,谋划一出“阴鬼窃粮案”吸引王庭的注意力,为转移非法资金和粮草争取时间。时间紧迫,坤州其他地方的网来不及收。
即便有损失,也没金栗郡这么大。
或许能挽回大部分损失。
幸运一些,甚至能全部追回。
沈棠带人来坤州的时候,命令兵部四司,户部度支司、金部司,带着七卫四率兵符去坤州各郡县调查,自己带一部分人来金栗郡——看见一只蟑螂,说明有上百只蟑螂藏于暗中,和人同吃同住!她担心出问题的可能不止一个金栗郡,其他地方也要查一查。
现在看来,这决定极其正确。
沈棠信不过本地折冲府,直接从七卫四率调人将金栗郡全境封锁包围,参与过官债放贷的官吏、本地豪绅富户乃至牵涉其中的亲眷,全部关押。一时间,大牢人满为患。
得知财产被卷,当场昏死几十来个。
牢房全是对沈棠的咒骂之声。
为什么他们失去了钱财还被下大牢?
合理怀疑这是沈棠敛财的伎俩!
试问,几个商贾、几个小吏,若无背后之人指使,这些人哪有胆子卷走那么多钱?恐怕,从头到尾都是姓沈的黑吃黑,私下将钱都昧下了!放出去的官债由折冲府出面收回,折冲府听命七卫四率,而七卫四率又是国主爪牙,她敢说王庭在这事儿清清白白?
一夜返贫的现状让这些人失去理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抵押祖产、到处借债去投官债。官债暴雷,他们不仅一无所有,还欠下了巨债!
钱邕双腿搭在桌上:“骂得真难听。”
说着,撕了块大鸡腿塞嘴里。
身侧副将忍下捂耳朵冲动,弯腰劝道:“郡公,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太脏耳朵。大牢臭气熏天,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待着?”
这些人全在骂国主。
郡公和他都不适合听。
钱邕呸一声吐出鸡骨头,抽出帕子擦拭油腻腻的手指:“骂得难听,但我爱听。”
钱邕这人最爱凑热闹,这些年只有沈幼梨到处喷人,从未有人敢扯着嗓子骂她。
多稀罕啊,错过这村没有这店。
副将憋青了脸:“若被主上知道……”
钱邕道:“她会一起来听。”
副将:“……”
钱邕捻了一根银针剔牙:“褚杰现在不在,天枢卫就是你家将军我当家,你胆子这么小做什么?哼,你家将军我有分寸。”
“若搁在以往,主上不会介意这个,但如今……”副将抬眼看着大牢内来来往往的刑部人员,时不时提人出去审问,压低声音,“主上吃了大亏,这脾气跟以往不同。”
“又不是我干的,没道理迁怒我……”
副将:“……”
他从少年就跟随钱邕,深知对方脾性。
哪怕他在沈棠帐下干了五年的活儿,但之前几十年养成的意识不是那么好改的。对于他而言,沈棠是国主,是让他依附的主体,自身虽是客体,但并不完全臣服于她。
在平等之上,君臣之下。
苍天大树倒下之前,他不会生出二心。
“那您也要顾着点主上的心情啊……”
钱邕不耐烦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跟随巡察的刑部人员被迫熬大夜,待他们忙完了,接下来就是天枢卫的活儿了。
仅一夜,初步结果摆到沈棠案前。
金栗郡柳长史,在沈棠抵达金栗郡前一天休田假,回去农忙,一连告假十五天。天枢卫派人去抓柳长史,却发现柳长史根本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