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上白广恩、左良玉这样的家伙如果不是在陕西,带个营去别的地方,都是横行天下的狠角色。
何况成建制从战场上逃跑,哪儿有那么容易。
将领要与军官们统一思想,不会上下失和,同时对局势与敌军所在所有了解,至少不会撞进敌军怀里。
士兵也要服从命令,走得要整齐跑得要快,随时防备出现的截击和袭击,行军速度还得比敌军追击的速度快。
它考验的不仅是将领的才华能力,也考验士兵的训练水平。
眼下他们要面对的刘承宗,其麾下兵力本就以行军见长,以往军队能从他手下狮口脱险全凭运气。
如今洪承畴在阵中,曹文诏根本就不敢想逃跑的事。
因为洪承畴有可能跑掉,军队也有可能跑掉,但这俩事很难同时发生。
曹文诏的建议,是继续作战:“卑职浅见,与其大军在溃逃中崩溃,放任溃兵扰乱延绥镇兵战意,不如放手一搏。”
他这话很反常。
以往曹文诏对长官说话,断然不好将撤退说做溃逃。
如今这样说,洪承畴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劝说道:“在此一战,你我都将殉国。”
曹文诏只是“嗯”了一声,抱拳拱手,什么都没说。
他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因为很快,营外就有人厉声疾呼,擂响战鼓。
阵外一阵慌乱,嘈杂片刻停息,有人飞奔至中军,看见洪承畴和曹文诏在一处,楞了一下,随后拜倒道:“军门、曹帅,有贼骑至壕沟放箭,射了书信过来。”
说罢,抱拳将信呈上。
洪承畴以为是劝降他的,快步上前将信取来,展开一看不禁错愕,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
顺了顺气,他才没好气地将信递给曹文诏:“给你的。”
不是劝他的。
准确的说,这甚至都谈不上劝降,而是劝逃。
刘承宗在信上说,他已集结第一第二两个野战旅,超过两万兵力在他们阵地附近,三日之内,还有延庆、陇西、临凉三个驻防旅的兵力赶来,到时这附近将会云集超过五万大军。
如果曹文诏不敢对战,刘承宗可以在战前再饶他一次,这是他逃跑最好的机会,可暂留有用之身,逃往北直隶继续为皇上效力。
但若执意作战,新仇旧怨一块算。
这封信并无落款,不过曹文诏还是一看就知道是刘承宗写的。
在信的最后,他写道:我必杀你。
曹文诏看了书信,也嗔目切齿,将书信扯成一团。
他跟刘承宗的仇恨早就化不开了,刘承宗的乡党、部下、将领布赤都为他所杀,他的部下、兄弟、侄子也死在刘承宗手上,血仇早就化不开了。
曹文诏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向送信军兵,问道:“送信之人来自哪个方向?”
传信兵稍加回忆,便抱拳道:“回曹帅,西南,是西南。”
曹文诏挥手命人下去,转头看向洪承畴:“军门,刘承宗必在西南,其在信上说三日之内还有数万援军,以卑职浅见,不如先下手为强!”
对此,洪承畴却露出迟疑:“曹帅,那刘承宗一贯狡猾,他的话不可尽信。”
他是真上过刘承宗的当,原本他也有将近四万兵马,甚至在开战时的战局方向,本来兵力上还有点优势呢。
全怪他信了刘承宗的鬼话,以为其兵马刚刚从西安府出发,导致元帅军如同神兵天降,把白广恩合张应昌五营军队葬送阵前。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洪承畴现在就觉得刘承宗在信上不论说什么,都觉得是王八念经狗臭屁。
但曹文诏也不觉得刘承宗是啥善男信女。
只是局面如此,根本不是信不信的事,而是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他无奈地看向洪承畴,道:“军门,他狡猾不狡猾,我们都仅有万余军兵,除奋力一搏之外,再无计可施。”
洪承畴心说就是没兵才不敢让他们跟着你往外浪战啊!
挖好壕沟,设好了营垒,你偏要出去奋死一搏。
那这壕沟营垒,它有啥用呢?
洪承畴宁可蹲在营垒里,让人围着用炮往死里轰,也不愿意看见兵马往外一跑就散个没影儿。
不过,他的余光看见曹文诏仍旧攥着的那封信,突然挑了挑眉头,片刻后又摇摇头。
他意识到已经晚了。
凭他对刘承宗的了解,这个人送信过来,只有两个目的。
要么是为迷惑敌人,取得优势;要么就是,他认为自己已经赢定了。
洪承畴暗自思忖,若事情像他想的这样,那此时肯定已经被刘承宗包围,跑不出去了。
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