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但运气差了点,出生没多久,父母先后殁了,靠爷爷养大,还没到读书的岁数,爷爷也不在了。
亲戚没饿着他,但也只是没饿着他,家里的铺子和地年年少,等他长成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东西。
后来被人带着染了赌,彻底把家业败光。
但败光家业对他来说都不算个事,反倒是那些害了他的人,让他觉得自己比较重要,跟他们在一块温暖。
不过后来那些赌徒也不要他了,只能四处流浪。
直到四处抢劫起义的人多了,兴许性情使然,别人待他好,好便加倍回敬,最难的时候有一口吃的,他耐着饿也要分给跟随自己的人。
就这么从乞丐混成了首领。
刘承宗问他为啥不洗澡,他说不洗澡让他感觉安全,身上这层厚厚的污垢,就像铠甲。
八月初六,身披铠甲的上天猴带队去了宜川。
高迎祥把手下散在古塬四处安营扎寨,给刘承宗演示了一番他的队伍平时如何运行。
他手下不单有边军和夷丁,还有大量妇人、工匠及更多没有作战才能的饥民。
上百人的铁匠木匠、货郎神棍出山四面游走,打探消息,才不过两三日,近的人已经带村庄地形、富户官家的消息回来,远的人则还在路上。
照这个模样,不出十日就能把延长的情况摸个遍。
随后几队以饥民与妇人编制出的打粮队、打草队每日出营,在山里采集野果、牧马喂驴。
战兵队则借此时机养精蓄锐,准备在得到情报后大干一场。
刘承宗没有久留,高迎祥很重视他,临行前为骡子队备好了粮食,还专门宰了头跛腿的驴子,差人去山外村庄用银子换些酒来,弄了顿宴席为他饯行。
不过这顿饭并不顺利,才吃到一半,就有塘马来报,南边山里来了官军。
二百余骑,马四五百匹。
得到消息时,中斗星高迎恩正端起酒碗向刘承宗祝酒,喝下半口听到消息全喷在地上,呛得止不住咳嗽。
他边咳边道:“哥,拔,拔营,咳咳……官军!”
整个营地都因此骚乱起来。
说来也怪,如果得到情报官军四五百人,他们可能不会这么怕。
但二百骑这个数字,陕北的农民军,谁听了谁怕。
谁让上次李卑带着二百骑,从黄龙山到长城外,几乎把整个陕北打穿了呢。
高迎祥并不像弟弟那么害怕,他抹嘴道:“怕什么,狮子,恐怕你走不了了,咱跟他们打一仗,如何?”
刘承宗也是这个意思,拿着酒碗点头道:“此时不可自乱阵脚,跑,就和老回回一个下场……嗯?”
他还没说完,就看营地门口篝火处一阵骚动,随后是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居然是去而复返的上天猴刘九思。
他身后还带了个穿着属于边军队长的棉甲汉子,那棉甲上布满战痕,上天猴走过来向他介绍道:“那是高闯王。”
那汉子环视左右,向高迎祥抱拳道:“高闯王有礼。”
说罢也没等高迎祥还礼,他又转过头问上天猴:“刘将军何在?”
上天猴向高迎祥露出无奈神情,随后抬手示向刘承宗。
刘承宗看着那人满面狐疑,再三确定,自己确实对这人没有印象,放下酒碗把手扶在腰刀柄上,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那边军汉子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他一眼,抬腿弓步行出军礼,抱拳道:“在下固原营马兵百总杨耀,率弟兄二百四十人前来投奔,万望将军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