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妹妹?”
这么些年,她绝口不提当年在建州的日子,更是想都不想那一对父子,只每每在午夜梦回之际,却是仿佛又回到了那破烂的小木屋子里,低矮又压抑,潮湿又恶臭,还有那个醉熏熏的男人,满脸的胡茬,通红的双眼,壮硕的身子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样的窒息感,时常令她在午夜惊醒,再转头看向身边儒雅斯文的丈夫,这才醒觉自己已经远离那个可怕的男人了!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男人,她这辈子便是死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对于那个她抛下的孩子,她……她却……偶尔也是会想起他的……
那样漂亮的孩子,就不是这凡间的人儿,根本就不应当出生在这个世间,她恨那个男人,连带着也恨这个孩子,可……当她一人独自抱着孩子守在那小破屋里时,看着他漆黑明亮的双眼,她又忍不住瞧得痴了,抱着他偷偷的哭泣,
“你……你原本就不应当出生在这世上呀!”
有一度她想亲手掐死他,生在这样的家中,有这样的身世,他生在这个世上命运也会十分的悲惨,倒不如由她这亲娘,亲手结果了他,也免得他在世上受苦!
她曾经真正将双手放在那柔软细嫩的小脖子上,慢慢地用力,慢慢地一点点挤去他小小胸膛中的气息,他开始还会哭,还会舞动着小手挣扎,可到了最后,他的小脸儿变的紫红,手脚也无力的,眼看着就差最后一口气了,却是被邻居赶来救了。
这小破屋子四面透风,有人经过居然还能瞧见里头,瞧见她在掐死自己的孩子!
那个男人知道了,回来毒打了她一顿……她便越发恨这个孩子了,这男人就是想用孩子拴住她,他却不知晓,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父亲蛮夷人的血液,根本就不应当出生在这世上!
之后,她一日日的煎熬着,以为这一生便要葬送在那里了,却那知绝处又缝生,父亲平冤起复了,家里人送信过来,她哭了整整一日,之后那几日她十分乖巧,对那男人百依百顺,曲意的讨好,可笑那男人还得意的道,
“女人就是畜生,多打上几回便知晓听话了!”
这一日那男人又出去吃酒了,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便匆匆离开了家,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一双漆黑的大眼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有空洞却也有了然,他年纪虽小但也是知晓她不要他了,要离开了!
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一咬牙回头抱起他亲了亲,
“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亲爹!”
说罢扔下他夺门而去,在她身后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声响,那孩子哭都没有哭一声!
“看来……他也并不亲我这生身之母的!”
她暗暗的想,这才想起来,这是她生下这孩子之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他!
她原以为这孩子生在建州那样的地方,又有那样的爹,多半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人卖了,却是没想到他竟活的好好的,长的那般的好看,锦衣华服,宝马仆从,竟是一派贵公子的模样。
这么些年,他经历了甚么?
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模样的?
他……他现在又是在做甚么?
她开始好奇起来,这念头一旦在心头升起,便如野草一般疯狂的生长,妇人开始思索适才见过的人当中可有认识的,
“哦……对了,领头的是沈家老五,还有老六,还有……还有武襄侯的那一对儿女,武襄侯与我们家老爷乃是旧识,武襄侯夫人我也是认识的,不如便从他们那处打听!”
妇人坐在马车之中左思右想,打定了主意,这时节外头的马夫道,
“夫人,少爷的船到了!”
妇人闻言忙整了整衣衫,抚了抚头上的发钗,在丫头的搀扶下步下了马车,见得那船上下来一位翩翩少年,立时慈爱的笑了起来,
“臻儿,你可回来了!”
“母亲!”
周臻年不过十岁,却是生的俊秀斯文,与父亲周峰有七八成相似,这孩子也是个读书的料,小小年纪已是熟读经史子集,能写得一手好文章了,妇人生有三子,最得意的便是这个大儿子,这厢将大儿子的手握在手中,心绪却是不由自主飘到了,那远去的身影上,
“也不知……他可是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