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拉向了不为人所知的尽头。
最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他或许会变成一条鱼,一个虫子,亦或者另一个人。
有朝一日他哪怕从这个世界醒了过来,回到了那艘船上。
他或许再也无法记起自己到底是一个蛇人,一个鱼人。
还是一只虫子、一条鱼,或者是一棵没有心的树木和一颗石头。
因为相比于一个蛇人,他作为其他生命的时间要更久一些,相比于一个活在陆地上的蛇人,他或许更习惯于大海,习惯于像一棵树一样立于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他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而这个时候,那沉睡在神国之中的神灵却慢慢动了起来。
那个总是沉浸在梦乡里,对外面一无所知的神祇,这个时候发出了呓语。
树人曾经也听过很多次。
大多数都是一些开心的事情,例如今天吃了什么,今天穿上了漂亮的衣服。
而这一次,她说的是。
“妈妈说。”
“第一,在玻璃缸中我们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第二,只有在新物种在抉择之中出现的时候,才可以选择终结。”
“第三,最后抉择而出的物种,将会在生命孕育之巢中诞生。”
树人初祖低头看着光穿透地面,露出的那个伟岸之影。
听到对方说的话,看着头顶彩绘画壁上的那艘大船的影子。
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腥红之海的岸边。
神国壁垒的边界。
这里是世界之嵴,立于其上可以俯瞰整片大地。
树人初祖此刻就竖立于此,他沐浴着那从高处照射下来的耀眼太阳,树冠下那张脸露出沧桑的表情眺望着外面的世界。
入目所及。
世界金光万丈璀璨夺目,且辽阔无边。
满目荒凉和贫瘠,却又似乎隐藏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他们脚下那阴暗狭窄的洞窟之中,孕育着智慧和文明,同时又在一点点走向末路,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那世界的希望嫁接在脚下的乐园之中。
造物主跨越了两亿五千万年,才等到另一个世界的环境演化到适合生命存在的地步,创造出了第二纪元。
他们却没有那份跨越两亿五千万年的力量,更没有等待亿万年的坚毅。
渐渐地,他扭过身来。
看着那身后的血海,口中喊出了一个名字,带着称号。
“布里曼船长,你还在里面吗?”
树人一步步深入腥红之海深处,最后直接坠落。
“哗啦!”
他坠入深海,一路朝着下面而去。
他的意识不断地拉向远方,他在深海潜渊下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如同地狱绘卷一般的画面。
他看到的是怪异的血肉堆积成一座畸形尸骸之山,里面有虫子的尸骸,有着类人存在的尸骸,有着千奇百怪的肢体。
而尸骸之山上供奉着一座祭坛,巨大的三叶之种散发着光。
此刻。
布里曼船长就坐在祭坛的脚下,下半身整个镶嵌在了那座尸山之中。
尸山上的最古者抬起头来,和历经过数千次轮回的树人对视着。
布里曼伸出手打着招呼:“你又来了。”
大副树人:“您的状态更差了。”
树人无视那恐怖的景象,穿过尸骸来到了祭坛下,来到了布里曼的身边。
布里曼看出了树人的心事:“我的大副,你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树人也开口说话了:“船长。”
“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布里曼:“什么事情?”
树人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从回忆之中找到当初的些许感动和激情。
“我看到你站在神之花上,伟大得好像神灵一样,你的声音就好像阳光一样浸入我的心底。”
“你告诉我们,说。”
“你们可以制定一个长远一些的计划,一个宏大一些的目标,一些曾经想过却不敢实现的事情。”
“你们将有对你们来说近乎无尽的时间,来一一实现他们。”
布里曼笑了,那是纪元之初的时候。
“哦,你还记得?”
“我以为你早忘了,就连上次我叫你大副,你还愣了半天。”
树人似乎也想要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连这个他也已经忘记了。
他只能牵动摇曳的树冠,看向了一边的最古者船长。
“布里曼大人。”
“对于您来说,长远究竟有多远?”
“宏大,究竟是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