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自管区委员会的喉舌,电台和广播站。利用从亦庄工业区找来的无线电设备修修补补,一个小型广播发射站和无线电中继站就有了。
以后管委会有什么公开通知,不用再派人四处跑,只需打开功放对着麦克风一顿吼,市场附近的人就全听见了。其它区域听不见没关系,打开收音机,清脆的女声会全天定时重复广播。
“不是她!”但没人会觉得这个女声就是非法电台里那个姑娘,两个人的声线有很大差异。说来也怪,自打自管区成立,非法电台的广播次数就急剧减少了,从每天至少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
联盟政府对此事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很清楚,如果不让自管区广播站运行,非法电台立马就会活跃起来,整天揭政府的伤疤。
现在洪涛主动示好,减少了非法电台的播出次数,也不再揪着政府的小辫子扇动情绪。做为回报,在自管区里弄个小功率广播站,只覆盖自管区范围,谁再说三道四就属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至于说流民们在自管区里又放火烧荒又拆墙凿洞的行为,连管理处都懒得搭理,或者说没权管。
自管区嘛,大家怎么生活由管委会决定,只要不去碰联盟政府的仓库和办公部门,爱咋干咋干,有本事把大楼全拆光,基建部门会追着发奖状的。
和每年差不多,当时间进入十一月没几天,大雪如约而至,同时也宣布冬天正式来临。这时无论基地内还是安全区都变得萧瑟起来,街上的行人少了,街边的摊贩少了,唯一多起来的就是家家户户烟囱里的各色烟雾。
唯独自管区里依旧忙碌,十字路口市场人来人往,商户们穿着皮袄站在寒风里热情的招呼着每个路过的人,大声介绍自己的商品。
烤肉摊、烤馕坑的伙计在热浪的侵袭下汗流浃背,把一串串烤肉、一缸缸炖肉、一张张馕饼送到顾客桌上,再接过一枚枚硬币、一张张钞票,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为什么自管区会如此热闹,难道说冬天把它忘了?那是不可能的,老天爷忘过谁!热闹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有别的地方没有的货物,还有更可口的饭菜。
货物不是普通手工艺品,也不是地毯小刀,而是大量服装鞋帽、电池电器、家具厨具、烟酒糖茶、甚至种类繁多的床上用品。
这些货物不用问,但凡是在安全区里生活过一年往上的流民心里都清楚,绝对不是正路子来的,极大可能源自红区。
可怀疑归怀疑,该买还得买,别说流民需要,市场里还来了好多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他们对这些紧俏货物也有不小需求。联盟政府只配发基本生活物资,想提高生活品质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饭菜也不是普通饭菜,除了肉类之外还有不少新鲜蔬菜。这玩意在冬天可不多见,即便城北安全区里建了不少暖棚,产出却属于联盟政府,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也不能保证天天有新鲜蔬菜吃,哪儿轮得到流民享用。
但自管区里有,他们前段时间几百人几百人的拆楼,除了给居住房屋加固保暖,还搜集了大量玻璃和钢架结构件。
用这些东西把八月份种下的菜地变成了暖棚,白天靠太阳取暖,晚上靠煤炉保温,产量虽然不大,供应饭馆却还够用。
疆省移民们自愿把这些属于他们过冬储备的蔬菜拿出来售卖,换成钱之后买更多粮食储存起来。少吃几口菜无所谓,家里有粮心才安。
“当啷、当啷、当啷”忽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响起,两辆被涂装成红白两色的四轮马车从市场北边的道路上疾驰而来。驾辕的车夫看到路口人流并没有减速,只是拼命拉动脑袋大小的铜铃,好像要故意冲撞人群。
“闪开、快闪开!说你呢、说你呢,瞎踅摸什么,赶紧闪路边去,不要命啦!”
随着铃声响起,几名胳膊上戴着红箍的男人立刻窜到路中间,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把人往两边驱赶。动作慢了的轻则呵斥,重了直接用棍子打。
“你他妈不会说人话啊,老子在基地里也没见过这么横的!”
今天是周末,来十字路口市场闲逛的人群里夹杂了许多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他们可比安全区里的流民活的有尊严多了,真忍不了无缘无故挨打受骂,当下就嚷嚷了起来。
仅从外貌和衣着上看,正式居民和流民并没本质上的差别,有时候流民比居民穿的还整齐、还高级。但熟悉这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一方面是精神气质不太相同,一方面是胸前的铭牌比较特殊。
精神气质不太好具体量化,打个比方,野生的鱼上钩之后不用露出水面,有经验的钓鱼人就已经知道了,它们真玩命挣扎,不认命。饲养的鱼可能会因为疼也挣扎两下,但那股劲儿差远了。
凡是在胸前佩戴金属铭牌的,绝大部分都是正式居民。这倒不是规定要求,而是一种约定成俗的潜规则。那些铭牌都是联盟各部委、单位、机关厂矿里的工作序号,有点像军队的番号,用来证明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