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只有半杯水。

这个评价对于两个29岁的巨星来说，并不过分。

有几个球员在30岁以后变得更好了？目前来说，不存在这样的球员。

历史上的每一个球员都是在30岁之后开始出现下滑，只是速度快慢的区别罢了。

“他们在别人手下没有赢到最后，也许在你手下可以。”

韦斯特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交易走罗宾逊和皮彭。

在他眼里，这两人都是争冠球队的主要拼图。

但他们不是争冠球队的核心。

路易没有逼韦斯特在他还没尝试过的情况下表态，他看得出来，韦斯特是个非常容易情绪化的人。

罗宾逊和皮彭是他的心头肉。

韦斯特对那两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尤因和威尔逊给他的感觉。

不过，路易非常确定尤因和威尔逊是争冠路上必不可少的球员才会重视他们。韦斯特则不然，皮彭是他作为湖人总经理之后的选秀代表作，从圣城偷走罗宾逊更是封神级别的运作。

虽然有传言说这两笔交易背后有路易的影子，但现在有谁能肯定呢？

“好了，杰里，不说这事了，你也不容易。”路易想让韦斯特换个情绪，“说真的，你们这些年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很难挑出毛病，湖人也一直是全联盟的模范特许经营权。”

然后，韦斯特让路易认识了他不爱接受虚假赞美的一面。

“如果那是真的，或许我们应该多赢下几座总冠军。”

韦斯特说这话的时候，路易仿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些输球的景象。

他确信韦斯特记得每一个惨痛的失败之夜。

“杰里，你该放下了。”

“放下？”

韦斯特或许已经忘记了他今天的使命。

说服路易加入湖人什么的，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什么？路易是一个伟大的教练员，伟大的行政管理员，伟大的导师，不管他几岁，他都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在60年代，我们六次输给了凯尔特人，六次！”韦斯特瞪着眼睛，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路易，而是那个在每场比赛结束前都要点燃雪茄的里德·他妈的奥尔巴赫。

“如果我们输给了六支不同的球队，也许痛苦会减轻很多，但是一次又一次地输给同一支球队？我觉得这是因为我们过于无能，就像我们小时候上学时，班里总有个小鬼嘲笑你太胖，太瘦，太矮，太丑，但当时不管怎样，都是他对我个人的一对一羞辱，而比赛里是五对五，我没有借口可言。”

球场上的失败会留下阴影吗？

路易相信，韦斯特不仅有阴影，还存在着一种精神病般的创伤。那些伤口根植在他的脑海深处，有谁能真正地理解他？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因为悲剧师是个乐天派，张伯伦从不把胜负当成生命中的唯一，贝勒是个可以把惨败作为笑点说出来的人。

而韦斯特不是。

路易终于知道贝勒对韦斯特的那句评价是什么意思了，所谓的“从来都不感到开心”的真谛。

韦斯特的话让他自己看起来像个受害者，考虑到他现在的地位，没有人会真正地同情他。但他每天醒来依然被阴影笼罩，让他不安，感觉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如果再次遇到凯尔特人，打到第七场，波士顿的幽灵，花园里的小精灵依然会跑出来把他们绊倒。

“杰里，也许你应该试着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路易莫名想起了贝勒。

同样是在总决赛上输了凯尔特人六次，同样经历了那些血泪，为何他看起来截然不同？

贝勒才是那个时代最大的输家，韦斯特至少还以球员身份赢得了一枚戒指。

但为何韦斯特看起来比贝勒难过得多？

韦斯特冷笑了下，倒不是冲路易。

“我经常会有了结自己的想法，但对比赛的好奇心，还有对家庭的责任感，使我坚持走下去。”韦斯特说，“那些经历只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很小的部分。”

这话听起来有点贝勒的意思了，但路易不相信一个刚刚为此几乎崩溃的人会突然想明白了。

他说这些只是一小部分，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还有很大一部分？

那么大的部分是关于什么的呢？

它也让韦斯特不开心吗？

还是说，真正让这个56岁的男人从未感到开心的原因，正是那些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事情⑴？

“杰里，你几乎让我以为你在球员时期从未夺冠。”路易想让这个消极的老家伙想点积极的事，“至少你夺冠了，埃尔金却从来都没有这个机会。”

韦斯特又在冷笑了。

路易相信，他的冷笑是没有恶意的。

和伯德那种混蛋不一样。

看到伯德冷笑人家只想给他一拳，而韦斯特不会。

他的冷笑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