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吃饭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那扭曲的疤痕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倒胃口。
杨婉君看似不介意,吃饭的时候倒是一直没见着抬头。
或许是没想着陈旭会来,所以今天吃的鲤鱼汤里放了辣椒,对于陈旭这样大病初愈的病人来说,这种辣味的菜式就显得有些硌应了。
陈旭低头吃了两口鱼,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用筷子试着挑了挑鱼嘴。
果然还是没有眼花,这厨房里的伙计估计是想着给杨婉君吃个新鲜,做菜的时候毛毛躁躁的,这鲤鱼嘴里的鱼钩都没撇去。
看着这明晃晃的鱼钩,陈旭的脸上丝毫不显,转头又用筷子把这鱼钩埋在了碗里。
松江的渔夫捕鱼一般都是用网兜,很少用鱼钩,即便是用鱼钩钓鱼,大部分也没那么豪气,一尾鱼就直接剪断了鱼线连鱼钩都不要了。
再者说,松江市面上的鱼钩,大部分是小作坊做出的黑铁钩,这种明晃晃的鱼钩是外国货,一般渔夫怎么可能用得起。
看着这鱼钩,陈旭就已经明白了先前杨婉君应该和某个人去钓鱼去了,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样子,瞧着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至少还有两条鱼可以吃。
陈旭脸上丝毫不显,甚至连眼神都一如先前般的淡漠。
大是大非最容易让人成长,又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总算是让陈旭意识到了这世上很多事情本来就应该藏在心里,所以他少见的没有多问,只是低头吃着鱼。
虽说是不太适合吃这种辛辣的东西,陈旭还是尽量吃了一些,勉强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田中信三当初在江滩上抓到他的时候,没有下重手。
陈旭脸上看上去是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刀疤,实际上并没有伤及什么要害,这些天不吃不喝才是现在陈旭虚弱的主要原因。
吃了些饭菜,陈旭的脸色都好了不少,反倒是一贯胡吃海喝的杨婉君今天似乎是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两筷子鱼肚子上的那点白脂。
见他似乎要起身活动,杨婉君放下筷子,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漠然道。
“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找账房的李管事。”
简单的交代一句之后,杨婉君并没有领着陈旭去找那所谓的李管事认个脸熟,而是扭头就捡起先前丢在地上的高跟鞋,说是出门办点事情,该有的打扮还是一点不见少。
陈旭坐在大圆桌的对面,脸上的伤疤犹如一条扭曲的黑红蜈蚣,让人不忍直视。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杨婉君收拾好了走出门去,这才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一路上,说是没什么动静,实际上却有两个灰衣仆从在身后跟着。显然杨婉君或者说是日本人对他并不放心。
陈旭将身后的两个跟班看在眼里,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选择强行出头,而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常住的客房。
客房里的一切都相当的规整,桌椅板凳的位置也没怎么变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搜查过的迹象。
其实搜不搜查都没什么意思,他来松江的时候只带着一个藤条行李箱,里面根本没什么秘密文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日本人和奉天三处的谍报侦查手段之下,田中信三可能比陈旭更了解他自己。
陈旭踉踉跄跄的走到房间里一角的衣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
这把手枪还是当初徐参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给他的,不是什么匣子枪,而是一把正儿八经的半自动式的柯尔特手枪。
“上帝创造了人类,而柯尔特让人类平等。”
陈旭以前在松江剧院捡到过一把差不多的,只可惜后来为了和秦守邦搭上话,把那把枪卖掉换钱了。
回忆起来到松江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笑感觉。
明明知道不太可能真的套取什么情报,每次又总是会突发奇想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的逞强中撞得头破血流。
想着自己过去几个月的所作所为,陈旭自嘲似的笑了笑,掂量着手中的柯尔特,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