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看您带哪个簪子?”
杨家的大院里,杨婉君坐在梳妆台前,几个丫鬟正在帮着她化妆打扮。
说是一场假的订婚典礼,不过这人前人后的,始终不是小事。
外面的酒席都快摆了百八十桌了,连着附近的三五街巷都满满当当的全是人,这会儿她要是蓬头垢面的走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杨婉君闻声看了看丫鬟手里拿着的两个簪子,一个是中式的凤羽金簪,一个是西洋款式的水钻天鹅。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那个中式的凤羽簪子,随口问道。
“姓陈的那小子还没起来吗?”
“您说姑爷啊?先前巧儿去敲了门,人好像不在,应该是去前院帮忙去了。”
“他怎么可能去帮忙,保不齐又跑哪去了。”
“那我们这……”
“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管他的。”
杨婉君十分大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左右的丫鬟互相看了一眼,一时还真是摸不准自己这小姐的心思。
本来这个从天而降的陈姑爷就已经算挺稀罕了,没想到过了没几天就订婚办酒席,杨家上上下下不免说两句闲话。
如今见着杨婉君这样的态度,几个丫鬟心里又是更有一番小心思。
杨婉君自然是知道这些下人私底下议论纷纷,不过眼下她没有心思计较这么多。镜子里的那个人唇红齿白,一身喜气的喜服,让她微微有些恍惚。
过了不多一会儿,一个丫鬟小声的提醒一句道。
“大小姐,差不多到时候了。我们这是订婚酒,凤冠霞帔什么的就不戴了。”
杨婉君似乎是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漠然一句道。“那就这样吧,先让他们开席。”
丫鬟应了一声,转头就赶忙走出了屋子。
松江的酒席一般都是先上凉菜再起鸡鸭鱼肉之类的大菜。来宾先是吃一些凉菜,等到大菜要上来的时候,主人家才会出去介绍两句算是走个过场。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杨婉君和剩下的几个丫鬟待在房间里,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这些丫鬟平日里都不怎么伺候杨婉君,自然和她也不是特别熟,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是杨婉君最后说了一句,“差不多到时候了,你们去看看那姓陈的到底在不在院儿里。”
“我们这就去找。”几个丫鬟赶忙应了一声。
这话说出去,多多少少还不免让人笑话,明明是订婚酒,女方在,男方却跑没影儿了。
唯独杨婉君还坐得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淡漠悠远,表情漠然中带着几分清冷,甚至有些冷冽让人难以亲近。
窗外的天色向晚,沉沉的夜幕无声无息的笼罩着大地,不过因为有街坊邻里的嘈杂声所以也不会那么冷清。
而在城南的松江码头。
陈旭此刻正捂着胳膊上的枪伤,脸上的冷汗如雨,嘴唇苍白如纸。
在小饭馆的翻脸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反倒是将秦守邦激怒了,他带着几个手下拔枪便打,很轻松的将陈旭的左手击伤。
关键时刻反倒是一直不声不响的饭馆老板,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一把猎枪照着秦守邦的一个手下迎头就是一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秦守邦和他的手下连忙躲避也为陈旭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事已至此,陈旭总算是明白了田中的心思。
田中根本就没想过让他亲自动手,仅仅只是需要他露面而已,甚至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至于关于零号的情报也是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想要给他。
陈旭强行压下呼吸的节奏,一边拼了命的掐住手臂,避免因为枪伤失血过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状况相当的不理想,但是秦守邦和他的宪兵队一直在附近追捕,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口。
回想起秦守邦得意而狂妄的表情,陈旭一咬牙,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猫着腰,顺着江滩朝着松江边上走去。
依照他的经验,这附近应该会有那东西的。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陈旭就看到了江滩边上找到了一根鱼线。
现如今市面上已经有进口过来的尼龙鱼线,但是松江上这些渔民大部分还是使用丝线、麻线之类的老材料。
这种丝线、麻线韧性不够,往往钓不起来什么大鱼,真正要起大鱼还是得用渔网。
不过也正是因为渔网的捕捞太过单一,经常会有渔民设置一些小的钓台,通常不用鱼竿,只要鱼线鱼钩和饵料就把鱼线钉在江滩上,讲究一个钓法随缘。
陈旭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正好将那小钓台拆了,将鱼钩用随身带着的煤油打火机象征性的烧一下,随手直接就着鱼钩和鱼线缝合了自己手臂上的枪伤。
虽然知道子弹还没取出来,但是眼下这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多想,只能先把伤口缝合止血,否则他只怕是熬不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