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老宅的酒席上,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着酒席。
杨家的老家主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大部分来吃酒席的人都是松江本地人,倒也没那么在乎这些琐碎的礼节。
头一轮的凉菜上完,蒸的大碗菜也上了四大碗,瞧着这整只的乌骨鸡,白水鸭,满满当当的一大瓷碗更是让大伙儿都觉得很满意。
正赶上这会儿功夫,一辆宪兵队的车开进了巷子里,十来个灰蓝制服的宪兵排成两列,一左一右背着枪小跑着跑了过来。
管事的老管家一看这阵仗,急忙先招呼着手下各自按次上菜,先不要惊了吃酒席的客人,这才跑过去问了问消息。
“哟~秦队长?我说您今儿个怎么没来吃酒,原来是还在忙着公干呢。您这是?”
小汽车里坐着的秦守邦冷着脸打开门下了车,对老管家的搭话完全没有理睬,直接挥手就要带着手下的人往杨家宅子里闯。
到了这会儿,杨家的老管家算是有些急了,拦在了秦守邦面前,先前的笑脸也收敛了几分。
“秦队长,您这是怎么个意思?”
秦守邦本来不想搭理,但是手下几个眼尖的已经注意到门口摆碗筷的几个年轻小伙匆匆跑回杨府报了信。
这要是弄不好,一会儿杨家的保安团就该提着枪冲出来。
秦守邦虽是松江的宪兵队长,不过这枪杆子可没见得比杨家的硬实。
他一贯欺软怕硬的这招没见效,只得阴沉着脸道。
“你们家小姐打电话说是丢了东西,请我们宪兵队上门,你也要拦着?”
“好说,如果是我们小姐打了电话,那烦请诸位等等,我去问问便知。”
秦守邦刚来松江没几年,一贯是铁面无私,杨家的老管家也是知道的。
要不然一开始见着这阵仗,今天这事情轻易就完不了。
进门的仆人还没走进院里,远远的就看到了杨婉君和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小伙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身时髦的西洋装扮,脚上穿着高档的皮鞋,瞧着还有些般配。
进门的仆人刚想问一句,杨婉君似乎是知道了他要问什么,摆了摆手道。
“人是我叫来的,没来及和你们说,你去叫王伯忙自己的吧。”
门外的老管家王伯清楚了情况,这才带着手下散了场。
正巧杨婉君走了出来,远远的见了秦守邦,双方打了一个照面,杨婉君直接说道。
“秦队长,就是一件小事,您怎么还来了?”
“大事小事都是看人的,杨小姐的事情在秦某人这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话语之间,秦守邦一改先前的冷漠,对杨婉君大献殷勤。
两人先是说了两句,秦守邦这才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一直站在杨婉君身边,好奇道。
“这位是?”
“陈旭,我留学时认识的同学,路过松江就来看看我。”
“是吗?杨小姐的同学?”
秦守邦话语之间虽然和气,陈旭却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一股子的酸菜坛子味儿,看起来这个秦守邦是把他当成了情敌。
事实上,这还是陈旭第一次正面见到秦守邦。
当初在火车上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看见他的正脸,所以也没有什么印象。
秦守邦看起来并不年轻,大概有三十好几,高高瘦瘦的身形,梳着大油头,样子看起来不算丑甚至还有一点英俊帅气的意味。
只不过似乎是年纪到这儿了,眉眼之间还是不免透露出几分老态和疲惫。
“喂,人家秦队长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啊?”
“哦,秦队长,你好。我是陈旭,久仰大名。”
听着这不走心的恭维,秦守邦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伸出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和陈旭简单的握了握手算是打了个照面。
秦守邦的这一次殷勤多多少少有些算是献错了时候,他大张旗鼓的带了一队人过来,本来还想让杨婉君看看自己多威风。
不曾想杨婉君竟然还带了一个同学出来。
小汽车的后排自然是不方便坐三个人,最后他还能自己坐在前座上去像是个开车的管事,反倒是杨婉君和陈旭坐在后排颇有些主人家的意味。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尴尬,秦守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杨婉君和陈旭自然也没什么话讲,汽车里一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
车窗外早已经是沉沉的夜幕拥着一盏盏路灯,将整座松江城拥抱于黑暗之中。
城中的茶馆和小洋楼还算是热闹,虽然夜色已深却还是亮着灯。
本来宪兵队已经算是下班了,再加上杨婉君只是被偷了东西,这种小事情自然是轮不到秦守邦着急。
偏偏秦守邦格外的积极,非要自己来做笔录,反倒是让杨婉君有些不适应。
一行人到了宪兵队,秦守邦带去杨家的宪兵们跟着跑了两条街,心里正暗暗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