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都对自己的命令百依百顺。想不到如今,她却为了一个相处不过一年多的男人和自己翻脸,心头的这股怒火怎生咽得下去。先前他只想好言相劝,让裳儿疏远这个小子,慢慢将其淡忘,如今看来,却是非要棒打鸳鸯不可了!
李布衣手掌高高扬起,青筋暴现,显然已经聚集大量的无形剑气,一触即发,正是拿手绝技《弹指剑》!
他脸现杀气:“你让不让开?”
云霓裳倔强地跪在地上,咬了咬唇,猛然抬起头,明亮的瞳孔中闪烁着坚定的泪光:“裳儿……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彷如晴天霹雳,李布衣猛地向后跌退两步,扶着椅圈,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盖天行、岳居正两人也是目瞪口呆。
白慕华又惊又喜,猛地双手拉着她的双手,一时之间没有言辞。
云霓裳也是羞涩难言,四目对望,情深切切。
良久,白慕华终于收敛脾性,身子躬屈,与云霓裳并排跪地。
“慕华垦请前辈成全!”
李布衣恍如不闻不见,只放眼向天际望去,在漫天落霞里依稀又望见那抹倩影,心中异常柔和,又有点隐隐作疼,口中喃喃说道:
“阿莹,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半晌后,李布衣终于叹了口气,将他们俩一一扶起。
“罢了罢了,我这个当师傅的,这么多年都不曾为你做过什么。既然你铁了心的跟定他,师傅再阻挠,不就成了罪人!——小子,你听着,从今日开始,你就在山脚下置地安家,不得再在江湖上惹是生非。如果裳儿受了半点委屈,老夫饶不了你!”
白慕华喜出望外,自然满口应承,又道:
“晚辈一直在寻访自己的身世,中原已经走遍,晚辈还想到塞外走一走,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那就限五年为期,五年后,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好,一言为定!”
李布衣的一番话,将云霓裳感动得热泪盈眶,情之所动,再次张开怀抱,师傅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就像死去的爹娘一样。
夜色浓重,清凉似水。
今晚小竹舍所有房间的灯都亮起来了,三名弟子都在,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甚是热闹。不仅三名弟子都在,还多了一个外人。
岳居正张罗了一桌好菜,虽然都是家常菜,但都是大家平日爱吃的。盖天行和白慕华还在怄气,彼此未说过一句话,就连此人筷子夹过的地方,彼人也绝对不吃。五人围着一张圆桌,各怀心事,这顿晚饭吃得五味杂陈。
李布衣留三名弟子多住几天,趁着这点时间,对三人的武功悉心指点一番,大约是知道离别在即,李布衣比平时格外有耐心,三人也是学得格外用心,剑诀字字珠玑,能领悟多少就看各人天禀。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过了今晚,三名弟子就要各赴前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像这样重聚,李布衣想到此处,心中悲欢交集,惆怅万分。
正是好时节,院子篱笆上的菩提爪绽放,偶有暗香不期而至。爬藤菩提爪是很费心思的花儿,单看这丛菩提爪,起码有十年的功夫。
星河永恒,花开花落,可是人已经变了。
院子中,两道人影悄然站定。
李布衣正在修剪枝叶,也不回头,淡淡道:“天行,你说你想学《弹指剑》?”
盖天行道:“恳请师傅传授徒儿绝技,好教徒儿打败那个姓白的,夺回师妹欢心!”
李布衣捻一束花送到鼻尖,深深吸一口,满鼻孔都是香气,舒服得轻轻眯起眼睛。
“你先把口诀背熟。《弹指剑》的根基是内功,你此时内功还不够深厚,强行催谷,只会适得其反。待你打好根基,为师再教你如何以气御剑,领悟无形剑气之离骚境界。哼,他那种玩意儿差得远了。”
李布衣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白慕华竟然从那幅画中自行参悟出无形剑气之招魂境界,悟性之高,实乃天下少有;又想起岳居正弃武从政,自己去何处另觅一个衣钵传人?顿时百感交集。
“那徒儿还需要修炼多少年?”
“内功修炼之道,贪不得快。以你的资质,快则十年,慢则十五年。”
“十年?”盖天行摇头,“徒儿等不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速成的法门么?”
李布衣遥望星空,沉声说道:“武林中内功速成的法门倒不是没有,据我所知,就有三门。”
“其一,两百年前雄霸武林的魔教——明教,教主甚有远见,将本教最顶尖的武功汇总,写成一本《明典》,据说其中记载了好多绝世武功,其中就有一门双修奇功。后来明教灭亡,这本秘笈也随之人间蒸发。”
“不是在香灯会手上吗?”
“香灯会现存的不过是抄录的残本,威力已经强大如斯。现任大天尊宋江山,算得上雄才大略,寻访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原籍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