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宗氏有意于我釜山建馆,互通贸易,连接两国,此乃幸事。”
“倭人狼子野心,县监当需慎重。”骆世杰将那份倭馆修建申请文书掷还于对方,“再者说了,日本地贫民饥,物产不丰,哪有什么货物可以卖与你们朝鲜?倭人于釜山建馆,恐有他图,我等需警之,且将其斥退吧!”
“按察使……”金玉犹有不甘,强自辩解道:“对马宗氏非有他图,确为贸易往来而至我釜山。况且,我朝行将派出访日通信使,尚需宗氏陪同护持,若是贸然拒之,恐为不妥!”
“嗯?”骆世杰抬头看向金玉,“你朝派遣通信使访日,所为何事?”
“我主闻知日本征夷大将军御台所幕府将军正室的称呼过世,故而遣使告慰。”
“据本官所知,数十年间,你们朝鲜只有在日本征夷大将军继位之时,方才派出通信使,予以庆贺。怎么,如今只是幕府御台所逝亡,你们朝廷也要派出使团前往拜祭和告慰?”
“自六十多年前1609年,我朝与日本签订《己酉约条后,两国已成和平邦交,关系亦日益和睦。彼此国内但有喜庆暮丧之事,自当互遣使者前往,此亦有前例。”金玉冷冷地说道。
我朝鲜虽然是大明藩属,但也是独立一国,作为宗主国的大明朝廷尚未对我朝鲜内政和对外交往有太多置啄,你们永王云州镇是否也管得太过了?
其实,朝鲜国王李棩不仅派出使团出访日本,试图寻求第三方势力来制衡齐国和云州镇,他还秘密委任了一名朝天使,带领一支庞大的使团,携带大量贡品,由陆路辗转去往南京,觐见大明内阁首辅、秦王孙可望,准备以藩属的名义,顺孙可望之意,支持他代明自立,以期获得新王朝的保护,帮助朝鲜王国排除“某些外来势力”的控制。
相较于先帝孝宗李淏时期的理想主义,现任国王李棩就比较务实得多,刚继位的时候,不仅放弃了被父亲孝宗定为国是的“北伐论”,而且在明清战争中,一度骑墙而立,态度暧昧,试图两头下注。
但遗憾的是,齐国和大明根本不给他骑墙的机会,连续几次联合出兵,跨海攻打朝鲜,并最终迫使其作出了背弃清廷,复归大明藩属的决定。不过,为了以防遭到清廷的清算和报复,对于齐明提出的派兵攻打清虏辽东后方的要求,李棩则是百般推脱,从不敢举兵北向。
三次胡乱,几万如狼似虎的清虏甲兵均轻松地打穿了朝鲜三千里河山,并攻至京城汉阳,逼得朝鲜君臣或避往江华岛,或逃至南汉山城,几无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势下,朝鲜早已被清廷打出了阴影,吓破了胆,如何再敢北向,进击辽东,去撩清廷之虎须。
另外,再面对齐国的军事威胁和经济势力侵入时,朝鲜王国上下,也是又怕又恨,不敢生出丝毫反抗之心。甲午年1654年,清虏主帅岳乐领三万余八旗甲兵,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入朝鲜,进占王京,逼得朝鲜君臣躲至南汉山城,惶惶不可终日。
可齐国却仅凭万余联军锁鸭绿江之钥,阻清虏大军于南岸,大战数日,几乎全歼了三万八旗甲兵。此战,不仅震动天下,打破了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也树立了齐国善战之威名,更让朝鲜上下为之骇然。
因而,当“壬寅犯边”之时,在前期作战中,朝鲜面对云州镇军队的攻击,虽然也是一败再败,但起码还敢与之战场相搏。可当听闻齐国数千军队于全罗道沿海登陆后,立马再无一战的勇气,迅速派出和谈使者进行议和,对齐国提出的各项条件,也尽数应允。
不过,在朝鲜君臣眼中,齐国虽然是来自南方荒僻大陆的国家,但其好歹也是脱胎于华夏文明,纯粹的汉人政权,即使被它击败,倒也不像几次“胡乱”那般屈辱和不甘当然,济州岛的事除外。
可是,随着齐国的经济势力入侵和云州镇的“盘剥”,朝鲜的小农经济和脆弱的手工业遭到重创,大量的白银不断地开始外流,经济民生也渐渐凋敝。
庚子年1670年、辛丑年1671年连续两年,朝鲜国内爆发罕见的大饥荒,造成一百余万人非正常死亡,史称“庚辛大饥馑”。而在此期间,齐国和云州镇仍将朝鲜不多的粮食大量运出,投入至大明境内,支持正在进行的伐清之战。无数仁人志士,纷纷指责朝廷无能,任由“南藩”掠取国中赖以救命的粮食,令无数百姓饥馑而亡。
面对国中的汹汹舆情,国王李棩和执政的西人党也对目前势力渐大的齐国和云州镇生出许多的不满和憎厌。他们就如同趴俯在朝鲜王国身体上的两条巨大蚂蟥,不断地吸食着朝鲜日趋干涸的血液,去滋养它们自己躯体,促其不断发展壮大。
设法驱逐“南藩”和“永藩”,维护朝鲜王国的独立完整,阻止他们对国内经济的继续渗透和掠夺,已渐渐成为朝鲜群臣的共识。
可是以朝鲜国小力弱的现状,是根本无法独立面对齐国和云州镇的侵袭。那么,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