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8年12月14日,南京,秦王府原魏国公府。
兴安侯冯双礼偷眼看了看坐在上首一脸肃然的的秦王孙可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对面站着的镇虏侯张虎却给他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示意他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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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北伐大战后,冯双礼便一直驻防淮安,与驻宿州的李定国为掎角之势,保持对淮北清虏的军事压制。但半个月前,突然接到秦王令旨,召他回南京复命。
冯双礼匆匆将军务交接给自己的副将,带着百余名亲随,快马加鞭地返回了南京,面见秦王。可谁知,秦王却带着一众官员巡视苏、常等府县,检查当地的农业生产恢复情况。直到昨日,方才返回南京。
“近期,淮北的清虏有何动静?”孙可望放下手中的批阅的奏折,看向冯双礼。
“回殿下,清虏畏惧我大明军威,皆龟缩于淮北、山东一线,不敢南望。”冯双礼躬身答道。
“安西王李定国”孙可望沉吟了一下,继而又问道:“安西王身体可曾恢复?”
“听闻一个月前,已是大好。”
“幼子夭折,人伦之不幸,且望他节哀,勿误国事。”孙可望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稍待,我奏请皇上,再赐于他一些年轻美貌宫女,以慰其心。”
冯双礼闻言,愕然地看着孙可望。安西王五岁幼子夭折,这边立马就赏赐美貌宫女,难道要让他于宿州大营努力“耕耘”,多诞下一些儿女,以止心中哀伤?
“数月前,云州今日本北海道的永王在那齐国水师配合下,攻破了莒州,掳了不少人口和财物,你为何未有及时奏来?”孙可望沉着脸问道。
“啊?”冯双礼有些错愕地看着孙可望,“云州乃是皇上亲封永王外藩属地,向来不归我大明兵部统辖。我以为,数月前莒州袭边,殿下已从皇上那里得知,故而,故而,臣便未曾报与殿下。况且,云州兵马又是袭扰的清虏后方,于我大局有益”
“大局?”孙可望冷冷地看着冯双礼,“你知道什么是大局?他一个外藩亲王,偏居云州,却领有数地,拥兵数万余。但于朝廷而言,既不听调,又不听宣,俨然割据一方。以孤来看,这永王已然是叛明自立,形同清虏。”
殿中十余文臣武将听罢,都诺诺不敢言,不过心中却是觉得孙可望这番话语,透着无比的怪异。人家永王,乃是皇上幼弟,身上流着老朱家的血脉,怎么会叛明自立?
话说,数月前,秦王派使前往云州,宣永王返回南京,觐见皇上,并命其将藩地军政大权交接与秦王派来的心腹官员。却不料,使者一行百余人,乘船登陆云州未及一日,便都被永王赶了出来,称其令谕为乱命,秦王亦为篡权之逆臣,云州拒于领受。
使者返回南京后,将此番情形报告与秦王,孙可望勃然大怒。当即带着一队卫士,闯入皇宫,威逼广德帝颁下旨意,要剥夺永王爵位,削去藩地。
广德帝却是极为不配合,当着秦王的面,将秘书阁学士写就的一份撤藩诏书,直接撕扯毁去,随即便端坐于御阶之上,沉默以对。
孙可望直接在御桉上,夺过玉玺,在重新写就的一份诏书用了印。
但孙可望拿到诏书后,却不由犯了难。那永王既然敢做出驱赶使者的行径,自然对他送来的这份撤藩诏书嗤之以鼻,当做废纸一般,甚至可以不允许使者所乘船只登陆云州。别看现在朝廷控制了不少舰船,数量也有数百艘。但这些船只,均为内河小船,最大的也不过一百余吨的桨帆船,对付长江、淮河上的清虏那是绰绰有余,但要想运送部队,登陆云州,夺取永王藩地,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福建郑芝龙倒是拥有不少海船,善战的水手也是不少,但这厮与那永王几无二致,都是名义上奉大明为正朔,实际上却是行割据自立之势。在一致征讨清虏方面,有齐国居中协调下,也能配合朝廷统一军事行动。但要征调他,为朝廷征伐云州永王藩地,恐怕就难以使唤的动他了。
更为关键的是,齐国似乎对那据云州的永王扶持力度颇大,不仅每年帮着运送移民,还千里迢迢从安南、琉球运送大量物资予以支援。所以,要想武力拿下云州几处领地,恐怕就不得不考虑齐国的影响因素了。
最后,孙可望咬着牙,又派了使者拿着诏书前往云州宣旨。结果却是,使者一行百余人,仿佛是那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被云州悉数给扣下了!
因而,孙可望内心深处对永王是恼恨至极。当他听到冯双礼居然说云州侧击清虏,是为有益于朝廷大局,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大明朝政皆被秦王府所控,大小政务、人事任命,乃至北伐清虏,均由秦王一言而决之,广德帝宛如牵线木偶,图章工具一般的存在。一股不可抑制的野心在他内心深处不断滋生,面南背北,称孤道寡,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这种诱惑不断地刺激着他。心里便琢磨着,将广德帝关系最为亲近的永王诓回南京,加以软禁,控制起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