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政,众人集策,方能避免有失。”
“众人集策,参政议政,倒是理想治国理念和方法。但黄先生可能忘了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素。”
“请齐王赐教。”
“民主,是需要时间去学习和适应的。”齐天悠然地说道:“十几年前,汉洲初立,我亦曾想过将汉洲建成一个众民之国,更是想要试行先生所言“天下为主,君为客”的理念。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当今天下真的需要民主吗?或者说,这个时期,我们的百姓真的想要获得自主管理之权力吗?”
“……”黄宗羲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齐国自十余年前,就不遗余力的在辖下各地大办教育,极力普及民众的识字率。即使如此,我齐国也不敢说国中民智已开,可能尽数行使赋予之权力。就算是施政履政之官员,尚不能完全独立脱离君权至上,集权为主的既有治理模式。在社会历史的发展进程中,轻轻地迈上一小步,或许就能极大的推动人类的进步。但要是步子迈得太大了,很有可能是整个社会的一场灾难。”
“齐王所言,可是认为君权分立,民主集策,尚需时日?”
“不错。”齐天点头说道:“专制独裁向民主集策的转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去学习和适应,且民智广开之时方能实行。另外,民主和专制并非是彼此割裂,互相对立。二者之间,应该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互相转换,彼此促进。比如,决策之前,当充分民主群策,通盘考虑,而决策即出,所有人和所有地方,当依集体的决定和分工,切实履行各自职责,不得推诿拖延。”
“齐王所论,外臣尚需多加思虑,方能解心中所惑。”黄宗羲隐约觉得齐王说得有理,但自己数十年来,一直抨击君主专制,潜心研究民本之念,试图去限制君主之权,发挥万民之力,可不是齐王三言两句就能立时说服的。
“你们此次使团来我汉洲,可是想要借助齐国之力,对孙可望进行一定程度的压制,以避免其跋扈张扬之举?”聊完了有关民主和专制的问题,话题不由转向了大明使团访齐的目的。
“正是。”黄宗羲拱手说道:“孙可望在我大明广德天子定王朱慈炯于去年十月,在南京继大明皇帝位,次年改元广德继位以来,虽然表面执礼甚恭,但暗地里却以其秦王为尊,大肆揽权,朝中大小政事皆出秦王府,置天子于不顾,势若傀儡。长此以往,恐有董卓之行。”
“我听闻,孙可望在主政江南、江西、湖南等地,循云贵之模式,收缴大量土地,将其分配于无地流民,并且规定官民一体纳粮缴税,此举,不仅很好的促进了各地的民生恢复。同时,也保障了你们大明官军有充足的物资和民力,与清虏对抗。若是以目前你们大明朝廷之力,可能做到这些?”
“以朝廷之力,如何做不到这些?”黄宗羲下意识地反问道。
“未必竟然吧。”齐天笑着说道:“你们广德朝中官员可敢将众多乡绅官员名下的土地无偿分配给无地的流民?你们的官员可会提出官绅一体纳粮的规定?更为重要的是,你们大明的官员可敢打破旧有的社会生产秩序,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治理结构?”
“齐王之意,可是要支持孙可望篡逆大明江山?”黄宗羲警惕地看着齐天。
“黄先生不是曾言,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吗?若是孙可望之辈能做得比大明天子更好,且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万民无忧。那么,这天下改个姓,又有何妨?”
“齐王殿下!”黄宗羲悚然一惊,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孙可望之辈乃流贼出身,杀官残民,所经之处,无不生灵涂炭。昔日,甲申之变,若非流贼肆虐,清虏也不会趁势入关,乱我神州天下。试问,此辈怎会做得比我大明会更好?……然,十余年来,你齐国可是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扶助我大明。今日,为何要改弦易辙,另助流贼之辈?”
“先生来我汉洲已有近月时间,在我齐国各部官员陪同下,已走访建业府县镇乡屯十余处,参观各类大小工矿企业数十家。于此,你可有何感?”齐天没有回到黄宗羲的问题,反而突然转了话题。
“齐国之工坊厂矿,器物轰鸣,生产极速,各类货物产出源源不断;乡间民屯,亦良田纵横,稼穑旺盛,百姓无饥饿受冻之虞;县镇之间,道路通达,车辆不绝,往来便宜;港口之内,更是舟船云集,四方商贾齐聚于此,货殖各地,繁盛之极。……齐国,可谓大治。我为大明使者,于此,为齐王贺!”
“齐国政府安排你等参观建业府辖下县镇乡屯和众多工矿企业,先生心中可是认为我齐国借机向大明使团炫耀此等奇技淫巧之事务?”
“……”黄宗羲面色一滞,这齐王说话怎的如此直白?大明使团来汉洲本土近月时间,什么事都不谈,尽安排人领着我们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甚至还带着我们深入工厂生产车间,近距离观摩那些轰隆隆发出巨响的机器,或者到钢铁冶炼厂房,看四溅飞起的铁水钢花。未了,还让我们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