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盛京。
昔日繁华热闹的盛京城,因为两年前,我大清迁都北京,而变得异常萧条。人口,商旅,财货,也无数年前那般繁盛,如今为了征伐关内,连甲兵、民壮都显得异常稀少。街上往来之人,除了老弱伤残的退役甲兵之外,就是众多留守关外的妇人和幼童。
虽然人丁稀少,市井凋零,但茶铺,酒楼,食店中聚集的旗人勋贵们,依旧热烈地讨论我大清在关内取得的无数胜利,以及某某家的小子因功授爵,或者得了某个高位。当然,唏嘘之中,也不乏怀念自己当年跟着两位老汗是如何征战辽东,重创明军,方才奠定了我大清如今良好的局面。
不过,今日的盛京城中,许多旗人突然在传,明军已经在辽东沿海登陆,并一路北上,而且两日前袭至辽阳并将其攻破。昨日,还有辽阳城中的旗人逃回了盛京,声言,明军有五六千之众,且携带大量火器,恐不日将来盛京。
对于明军登陆辽东,并攻至辽阳,大多数旗人是不信的,话说,我大清似乎已经打到了长江以南,明军在我大清铁骑之下,无不抱头鼠窜。他们会如何敢跨海来攻我辽东?
我盛京城中虽然没有太多甲兵,但众多旗人哪个不会使刀,哪个不会操抢。即使那胆大的明军真的敢来攻我盛京,只要上面的贵人一声号令,那咱爷们也能披上甲胄,跨上战马,将来袭的明军一战击溃,依如十几年来那般。
然而,在盛京皇宫之中,镶黄旗固山额真(都统)锡翰跪在中宫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孝庄太后的姑母,乃为皇太极敕封博尔济吉特氏为国君福晋,皇太极驾崩,福临即位,尊称国主福晋或中宫太后)身前,神色异常凝重。
“明军真会来攻盛京?”博尔济吉特氏沉默半响后,轻声问道。
“回太后,若明军得知我盛京城空虚,必然会袭来。”锡翰沉声说道:“还请太后收拾行装,随奴才出城往避抚顺,再至兴京,以躲明军锋芒。”
“想不到几十年来,竟然会有明军攻至盛京。”博尔济吉特氏轻叹一声,说道:“若是先帝得知,必然雷霆震怒。”
锡翰听罢,沉默不语。此次明军突袭辽东,摄政王闻知,也必然会雷霆震怒,盛京总管叶克书固然会因此遭到严厉处罚,甚至难逃一死,而他们这些留守辽东的将领,恐怕也落不了好结果。只希望,他能将宫里的诸多贵人安全地撤离盛京,说不定,摄政王会看在这个份上,饶自己一命。
出了王宫,锡翰立即派出侦骑往城外探查,并将城中仅有的三百余甲骑集结,准备护卫留守盛京的一众贵人前往兴京暂避。
也不知从哪里泄露了消息,以至于整个盛京城变得人心惶惶,有收拾细软赶着马车急匆匆地出城贵人妇孺,也有老迈旗人,全副武装,挎马提刀地在城中街道鼓噪叫嚣,言,出城往南,与来袭明军决一死战。
城中更多的包衣、汉奴则面色复杂地看着纷乱的盛京城,心中既有几分忐忑,也有几分期盼,大部分人,更多的则是茫然无措。
至午后时分,皇宫中几位贵人方才收拾停当,在三百余八旗甲骑的护持下,一行三十余辆车驾缓缓地驶出皇宫,朝盛京城的北门而去。
“都统大人,城外发现明军游骑!”当车队还未驶至城门,一名八旗甲骑飞快奔来,告知锡翰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可能将其逐退,以护贵人快速离京。”锡翰抱着一丝期望。
“都统大人,明军游骑不下三百。而且……”那名八旗甲骑脸上带着一丝异色,“而且明军游骑持有火铳,发射距离出奇地远,且准。……咱们已有五骑被明军射杀。”
“……”锡翰闻言,顿时变色。明军前部游骑都不下三百,那么其攻来军队人数恐怕真如辽阳逃回的旗人所言,会有五六千之众。
“富都,你带百余甲骑护着贵人立即返回皇宫。”锡翰转头朝一名八旗佐领吩咐道:“余者,随我去城头!”
博尔济吉特氏扭头看着锡翰等一行甲骑往城墙处飞奔而去,眉头不由紧锁,随后放下窗帘,重新端坐于马车上。
“回宫后,给其他几个贵人都送一把刀过去。”博尔济吉特氏淡淡地吩咐道。
———————————
待傍晚时,明齐联军大队人马陆续出现在沈阳城下。
牛虎等联军将领几乎征发了辽阳城所有的骡马驴等牲口,在留下一营自救军继续搜罗辽阳城中物资和财货外,剩下四千余战兵朝着沈阳便快速袭来,以期在建奴有所反应之前,杀入建奴曾经的都城。
午时,联军大队通过两座已被前锋部队控制的大桥,轻松渡过浑河,随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近沈阳城。
落日余晖下的沈阳城,显得异常平静,几座城门早已被关闭,城头稀稀拉拉地排布着廖廖数百个建奴甲兵和旗人民壮,在规模巨大的沈阳城面前,是那么的“柔弱而无力”。
“今晚破城,明日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