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去!”在对面黑衣军连续两轮火铳射击后,金砺就知道不能再守在车阵当中了,躲在车辕和车架后面,根本防不住对方的火铳弹丸,反而被飞溅的木屑,杀伤十余名兵丁。若是继续困守车阵,他们这三百多人恐怕会被对方全部射杀在当场。
“注意,建奴准备打开车阵,要冲出来了!”徐传兴大声地提醒道:“前排阵列不动,继续射击。……后队警戒游动建奴步骑!”
一百余陆战队士兵分作两部,前面是四排射击阵列,后面两排士兵端着火枪凝神戒备,密切注视着此前被打散的数十名建奴步骑。
“射!……冲出去,砍了他们!”待车阵当中的建奴挪开车辆,打开一条通道时,金砺当即命令数十名弓箭手射出羽箭,随后带着阵中的建奴就冲了出来。
“稳住,稳住!……不要动!继续射击!”陆战队军官瞥到有羽箭射来,看到有士兵下意识地要矮身躲避,他只是将头微微低下,大声命令道。
“叮!叮!……”
“噗!噗!……”
羽箭射来,大部分射中了陆战队士兵胸前铁甲和头盔,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音,但也有运气不好的士兵,被箭支射中脖颈、胳膊,或者腿部,发出几声闷哼,栽倒在地。但很快就有士兵将受伤或阵亡的士兵拖开,后排士兵立即上前补上空位,然后在军官的命令下,机械地扣动扳机,射出枪中的弹丸。
金砺惊骇地趴在地上,看着从车阵当中冲出来的步甲,在对方火铳连续不断地射击下,一个个如同倒伏的麦子一般,一排排地栽倒在地。他们甚至连十步的距离也没跨过,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让冲锋的步甲止步于车阵前。不一会,地上已经堆积了数十具尸体,后阵的兵丁,冲锋的脚步很明显变得迟疑起来。
“分散撤退!”
这仗没法打了!根本冲不到敌人近前,反而遭到对方火铳的不断射击,再打下去,估计都得交代在这里。金砺大声命令八旗汉军分散撤退,随即,他便率先转身朝车阵的右方跑去。
“以小队为单位,全军突击!”看到前方建奴已然大溃,分散着朝车阵两方逃去,徐传兴大声地命令道:“所遇反抗,格杀勿论!”
陆战队士兵兴奋地发出一阵欢呼,挺着刺刀,以小队为单位,朝着建奴溃败的方向,就追了过去。附近游动梭巡的建奴步骑,见主力溃退,更是不做他想,扭头就朝四下旷野逃去。
“……你,下来!把马让与本将!”金砺奔逃了一段距离,瞧见附近有一骑马士卒,立刻站定,喘着粗气,高声命令道。
“……都统大人!”那名甲骑见到金砺,慌忙骑马奔到近前,然后翻身下马,“都统大人,快上马,来袭的黑衣军追上来了!”
“……很好,本都统记住你了。”金砺大喜,牵过缰绳,踩上马镫,翻身一跃,跨上马背,“你叫什么名字?此次事了,本都统必会重重赏赐与你!”
“小的叫宋五。”那名甲骑急切地说道:“我护都统大人撤退……”
话音还未落,却见金砺狠狠地抽了马后一鞭,飞速地向前方奔驰而去,也不知道是否听到这名让马与他的甲骑姓名。
金砺打马沿着傅疃河边急速朝西北方向逃去,前方十数里外,应该就能遇到自己的前部兵马。到时候,集结大军,迅速反杀过来,定要击灭这波神秘而又强悍的黑衣军。他们竟然敢劫取我大清的车队,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些黑衣军多半是为了夺取他们劫掠所获而来,那么,为了这些财帛粮食和牲畜,敌人一定走不快,还有机会反败为胜。否则,要是让满洲的旗人主子知道自己所部大败,而且还丢了劫掠所获得财帛人口,定然会重惩于他。
“砰!砰!”突然河岸边响起两声火铳声,金砺跨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前蹄一软,扑倒在地,将他重重地摔了下来,在地上滚出十几米远。
金砺感觉自己的左臂钻心地疼痛,脑袋一阵昏沉,但他挣扎着,就要作势爬起来,却被一只大脚狠狠地踩在前胸上,一把雪亮的短剑(刺刀)直直地对着他的面庞。
“小孙,咱们可能要立功了!”岳仲武扭头朝同伴喊道:“瞧这家伙模样,是个建奴的将领!”
“是吗?”那个被叫作小孙的士兵走了过来,“啧啧……,瞧他的甲胄,可能还真的是一个建奴将领。哎,小岳,那匹马废了,眼见活不了了。有些可惜了。”
“死了就死了,还能吃马肉不是。”岳仲武俯下身子,将金砺腰下的短刀解下,扔到一边,然后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翻身摁倒,在同伴的帮助下,把他捆了起来。
金砺脱臼的左臂被压得生痛,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一时忍不住,轻轻地哼了几声。
“呸!狗日的鞑子,甭装可怜!”那个叫小孙的陆战队士兵一口浓痰吐在金砺的脸上,“乖乖跟着爷爷撤回岛上去!要不然,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