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李凡呵呵冷笑,“中丞错了,不是他‘偶然’残害百姓被我撞到,是这种畜牲明摆着横行无忌管了,大人物们也习以为常,从上到下没人制他,才犯到我一个偶然路过,又爱管闲事的闲人手里罢了。”
韦皋却笑着追问道,“即便如此,勋贵门阀,当初可是先有建国立业之功,余荫才能庇护后人,因小错而苛责其子孙后辈,岂不叫人寒心?
更何况那黄家可是替墨竹山镇守西平府数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离国若黄家这般的门阀更比比皆是,皆投拜到贵派门下,真人这样逼迫黄海,如何得他们忠心呢?”
李凡眯起眼,很有点受不了这家伙教育小孩子似的亲昵表情,还问出些欠扁找茬的问题来,只耐着性子答道,
“中丞又错了,打着墨竹山弟子的旗号,顶着离国都护的头衔,不思守境安民,反而阴谋投机,纵兵行凶,为非作歹。岂有不诛之理?称霸地方,鱼肉百姓也能算苦劳,那背着苛捐杂税的升斗小民还活不活了?
黄家不是替墨竹山镇守西平府,西平府也不该是他家的私产。我更不稀罕这些废物的忠心。
不想当官的可以不当,想找死的可以尽管作死,我李清月特别喜欢助人为乐,黄家是如此办,王家李家南宫北宫遇上了,也皆当如此办。”
韦皋却不惧李凡言语中隐隐的杀意,反而面带微笑,连连摇头。
“这世上总有恃强凌弱之事,公侯宰辅替天子牧民,上下尊卑,等级有序,总也好过乱世无常,杀伐无道吧?
真人不是说要隐居山中,求世外的清净,不理宗藩的事务么?为何又卷入这人间的恩怨?
你这样仗着义愤,除暴安良,行侠仗义,遇到了帮一把,遇不到又如何?能救得几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李凡有点不耐烦,“我都说,李清月只是个助人为乐的闲人罢了,西平府那么多百姓想要黄海死,我谢礼都收了,岂能放过他?怎么,中丞这么想要救黄海一命?那好啊,那你去一个个问过西平府的百姓,看他们答不答应喽。”
韦皋依旧摇头,一边抚须笑道,“我可没说放他,只不过这么杀了,其实于大局无用。
此桉我也略有耳闻,黄海是私募佣兵,军纪不严才造了许多杀伤,全可推脱并非自己的本意。
以墨竹山的戒律,只能算个败坏门风,逐出师门。就算由刑部来判,也不过是驭下无能,勉强可以多加个勾结魔教,图谋不轨。
但藩阀世家只会当他是站错了队,抑或哪里得罪了真人,是杀是剐,都起不到训戒教导,整顿风纪的作用。”
李凡挑起眉毛看着对方,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了,
“那还请中丞教我?”
韦皋笑道,
“区区一介书生,没有什么好教给真人的。只是想再问您一句,知不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黄海这样的人?”
李凡没好气得翻个白眼,“有娘生没爹养?”
韦皋摇摇头,正色道,“乱世临头,人心不定,是因为国家纷乱,阴阳失衡,上下失序。
这都是因为离秋宫中没有圣君主政,太极殿里没有贤臣安邦,所以黄海这样的野心勃勃之辈看到了出头的机会。
人一旦生出了欲望,想企及原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哪怕豁出命去都想拼一把。试问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怜惜千万草芥苍生呢?
因此非常之时,首先要做的,就是有一个圣君来以身作则,匡正家国,再任用贤选能,提拔朝野有志报效国家的贤才,以整肃违法乱国之辈,拨乱反正。
只要君臣协力,万众一心,使君臣父子,尊卑分明,人尽其责,物尽其用,如此朝野澄清,人人恪己尽忠,天下为公,太平安定的日子也不遥远了。”
李凡听懂了,摇头道,“我不信你们那一套,这世道不是一个两个圣君可以救的回来的。何况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离秋宫里有一个只盖图章的圣君就足够了,只要你们真的说到做到,把心思用在百姓身上,守护一方百姓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太平之世也不是嘴上唱唱,文章写写就可以唤出来的。多说不如多做。”
韦皋也不生气,问道,“那不知以墨竹山的见解,该如何治平天下呢?”
李凡想了想,“不管说墨竹山的见解,以我自己的想法,世道到今天的地步,是因为人人都有贪心,想向上爬,想要更多,想过得更好,无论是世家还是草民,都不会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分给其他人,只会看着他们饿死。所以……
除非这天下大部分人都能吃饱了,或者大部分人都饿死了,总之剩下的活人都想要太平了,这世道才会真的太平。
只要能得太平,两条路,走哪一条都可以。”
韦皋愣了一下,盯着李凡看了好一会儿,“……关内侯真的不愿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