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
真真是倾城的国色,绝代的佳人。
李凡老师给这位打了个九十六,不禁摇头叹道,“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道友说的是。”
李凡扭过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身后,眼眉同他刚才一眼瞧到,立在那花魁身后的丫鬟倒是一模一样的。身上穿着红衣,绣了朵牡丹,头上两个髻儿插着两只金蝶,一如那箱子上的伴饰,大概就是作妖的那件‘道友’了。
“我家小姐生前是牡丹阁的花魁,艳冠群芳,从十三岁登阁起,就是藏龙浦上的‘花龙’了。只可惜最后还是逃不过佳人错付,明珠美玉,投于盲人,万种恩情,皆化流水,深是可惜。”
李凡摸了摸胡子,才反应过来是元神光着脸,便咳嗽了一声,“莫非道友因为旧主之事,迁怒于那些书生么?”
那宝箱丫鬟冷笑,“不错,这些书生满口仁义道德,说起来就天花乱坠,实际上都是见色忘义之辈。真若是勤学苦读的,压根就不会来胭脂浦上我的船。不过是醉心享乐,贪图富贵的妄人,才眼巴巴得钻进来,贪图的不过是一夜的逍遥,这样的人渣,早些死了才好,真给他们当了官阀,也不过是欺压良善的蛀虫罢了。”
李凡给她呛得一阵尴尬,“这就有点有失偏颇了吧,男欢女爱也是阴阳互补的大道,繁衍生息是人之常情,太过压抑憋出病来也不是好事,道友给他们个教训就是了,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要人的命呢?”
宝箱丫鬟嘲笑道,“道友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哪里有关他们在此,这船上可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是他们自己堪不破情欲,不肯出去罢了。就算我把他们都丢出去,第二天也自以为得了艳遇,被佳人赏识,越发欲罢不能,甚至还拉帮结伙的,慕名而来呢。”
李凡不由得皱眉。确实,这艘船上只有幻阵,没什么封禁之法,但对方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毕竟这箱子的境界这么高,区区凡人怎么可能堪破梦幻和现实的区别,自己从幻境里走出来呢?
这要是出世的修行者倒还罢了,但这些入世修身的书生,要他们看破凡尘世事,岂不是叫他们自己离经叛道,儒生不做,去做和尚道士了么?何况真要以色心诛人,几个男人能剩下来啊?
于是李凡笑着劝道,“咳咳,只是道友的修为太高,寻常凡夫只怕是很难清醒过来的。不如你换个地方修行?都这么多年了,你家小姐的怨气也该消了吧?
就当是这些书生不懂事,你就当放个屁,把他们放了吧。”
宝箱丫鬟瞧瞧李凡,“道友是想收拾我?”
李凡依旧笑着道,“总归你害人不少,我给你一晚上收拾收拾离开胭脂浦,再让我抓着你害人,我打灭了你元神砸了你的盒子当柴烧。”
宝箱丫鬟和李凡对视了一会儿,耸耸肩,“你以为谁想留在这鬼地方么,但你不是瞧见了吗,我是个箱子,这阵法又不是我布置的,我也在等人。”
“等人?”
“喏,等他。”
李凡皱着眉,顺着对方手指的地方一瞧,只见羊思黯居然也在。他正在河边的望江亭里,借着花龙游照成白昼的灯光读书,居然一点没抬头去看那接连而过的游船和船上的美人。
而牡丹阁的花魁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在花船经过的时候,不由扭头去看岸上心无旁骛的书生,羊生却自始至终没抬头看她一眼。
哇塞,这逼装得可以嘿……
“我原本只是器物生灵,后得神仙点化,传授拜月化人之法,并在胭脂浦等有缘人认主,只要他能通过这幻境的考验,我便拜他为主,保他一世人间富贵,等他寿元尽了,就可以去神仙洞府中拜师,修行大道了。”
宝箱丫鬟也在石阶上坐下,拖着腮帮子看着胭脂河中的繁华。
李凡不由皱眉,“你怎么知道他是有缘人?”
“我猜的,其实每个上船的书生,都会入此幻境一梦,接受神仙的试炼。只不过他们都是假书生,沉迷女色,一个都走不出去。我看到现在,也只有这个羊生是真书生,破阵的可能性最大了。”丫鬟撇了李凡一眼,“道友同他是相识的吧?本来上一次都快成了,偏偏道友闯进来给他打断了。这一次麻烦你别坏事了,等一等就有结果,到时再打也不迟。”
李凡看到眼前的场景正在飞快变化,知道是丫鬟在加速快进,一时也不急着动手,斜了她一眼道,“这到底是什么试炼?”
“也没什么,你也瞧见了,就是小姐当年的经历罢了。我家小姐曾和一个书生结缘,自己赎身嫁与他为妻。并且用自己的私财助他考功名。但那书生不肯用功也就罢了,居然贪慕蝇头小利,为了区区千金,就把小姐卖给巽国的王公为奴。于是小姐伤心欲绝,搂着我沉江自尽,含恨而死。此事一直是我心中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