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这笼中黑蛟,座中众人也是无不赞叹出声,殷切奉承着奉翙之父,直听得奉翙面目舒展,神色怡然,便才状若羞惭般摆了摆手,言道:“此皆出自父亲之手,我却不敢居功。”
又站起身来示意众人往铁笼看去,解释道:“此蛟血脉虽远在我族之下,却好歹有个通神修为,堪堪能得一句道行深厚,是以我父捉得他后,便铸了一座寒水牢笼来关押此蛟,欲将此妖傲性磨去,再拿去驾驭天车。今日第一场比试,便看谁人能把此蛟给镇压下去,谁就是这头场比试的胜者。”
众人一听,便不由面面相觑,心下也明白这第一场比试的内容并不算简单。正如奉翙所言,金乌血脉的确是要强过于蛟龙不错,只是后者也绝非什么俗类,蛟龙蛟龙,既有此名,便总归是与那北渊的真龙有些关系的,算来也是十分厉害的天妖。
此外,这笼中黑蛟的修为也远胜他等,须知妖族之间道行相差越大,想靠血脉压制对方即越为不易,换句话讲,就是真婴修为的小龙,见了洞虚期的大蚺,那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念及此理,便可知第一场比试的内容是难是易了。
好在众人心头也不过是短暂有了些犹疑,一想到奉翙抬出的数十箱宝物,他等便又双眼发亮,意欲上前一试了。此等通神修为的蛟龙大妖,若是在外遇见,他们必是想也不想就逃了,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这黑蛟已被奉翙之父挖角抽筋不说,且还不知在这寒水牢笼中关了多久,看上去虚弱不堪,几乎与半死无异。纵是上前一试,此妖也绝没有能耐会伤到他等!
见众人眼中已有意动,奉翙满意点头,既又开口言道:“因这比试结果不好裁定,便只好委屈诸位取个先后了。”
遂唤了仆从上前为众人抽取顺序,以金羽大鹏族在前,六翅青鸟其次,重明神鸟倒落到最后去了。幸而众人自负实力,便也不大计较这些,几声言语后,金羽大鹏那处已是有了一臂带金环,赤发黄瞳的女子大步跨出,并向奉翙略作颔首,道:“殿下,此回比试,就先由我上来一试了!”
奉翙把她面容一看,却是感到有些熟悉,倏而想起了什么来,便点头一笑,大声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盏亭妹妹,这些年你游历在外,已是有许久未曾见到了,不料你也突破了境界,我日宫之中只当又出一位天才了。”
“殿下谬赞,我自外回宫不久,二十年前才有所突破,道行也不如哥哥姐姐们深厚,今日抢先一步,不过抛砖引玉罢了!”那女子脸挂笑意,言语间虽十分谦逊,面上神情却又看不出半点来,只能瞧见其灵动双眼之中,大有胸有成竹的自信之意。
与奉翙客气交谈几句,这名为盏亭的赤发女子方转身往铁笼处走去,身怀金羽大鹏族血脉,她身躯已然称得上高大壮硕,两枚金环挂在臂上,只粗细就比得上人族修士的大腿。饶是这般,站在那巨大铁笼之前也显得有些小了。
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笼中黑蛟微微一动,却不曾掀起眼皮来看一眼。
盏亭见此,只当那黑蛟傲性未除,全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因她本就是个桀骜难驯、唯我独尊的性子,眼见黑蛟心高气傲,还未看清自己所处的境地,便起了将对方折磨一番的念头,比试输赢倒没有自身颜面重要了。
她将双拳紧紧攥起,俄而大喝一声,便在声音中灌入一股力道向黑蛟打去,那黑蛟受了击打,立时也是浑身一颤,此刻张开双眼,一对紫玉般晶莹的眼瞳往盏亭身上一瞧,顿见此人面露凶光,正是用了那狠辣手段,要自己在这寒水牢笼内受尽折磨,至于奉翙口中的比试,只怕还未在此人的考虑之中。
这黑蛟原就是蛟宫长老,生性自负无比,乃是在东海境内打死了几个外出游历的日宫小辈,这才被奉翙之父捉拿到手中立威,如
此凶人,又怎肯屈服于小小外化修士手下,他冷冷望了笼外女子一眼,便干脆咬紧牙关在铁笼内蜷住不动,任对方如何出招,都装作毫无触动般闭上双眼,直将盏亭气得满面涨红,呼吸粗重!
那赤发女子也是自负之人,一心要与笼中黑蛟硬碰硬,却可惜修为不济,越是镇压对方,就越是激起了对方心中气性,局面反而僵持下来。
良久,她灵机一动,又把气血催动起来,欲以金乌血脉压制对方。此举的确有用,至少笼中黑蛟已是不断挣扎起来,只一直不肯屈服,在那铁笼之中不断扭动,身躯触碰到四方铁柱,便又留下一道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
过片刻之后,许是太过痛苦,笼中黑蛟竟低下头去,浑身蜷缩得更加紧密,盏亭见状大喜,竟不由上前几步,眼看离那铁笼就只有三四指节的距离,此时局面突变,那黑蛟竟悍然撞上铁笼,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怒吼,将笼外之人震得面色一白,气血大乱,连退数步不止!
“此蛟竟还有些力气,”奉翙惊讶一声,却不见多少慌乱,只嘱咐道,“你几人,还不快把盏亭妹妹扶回来,莫叫她真被那东西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