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剑城内规格布置皆不与其它城池相似,乃是以悬天之阁正下方的侍剑宫为中心,层层向外形成了一座巍峨大城。
故城内长街也不是纵横相接,而是环环相扣,层层分明。其中最靠近侍剑宫地界,便多是剑修在走动,去年万剑盟向外公开了魔种一事的大致情况后,其间往来行走的修士也明显变多,亦不只限于剑道中人了。
吴家的善兴堂位于六周坊内,因着在此扎根多年,倒也占下了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好位置。吴玉秾吩咐其余人等先下去休息,这才带着赵莼从别府到了堂中,又因后者乃是外族之人,只能在正堂小坐,吴玉秾便低声向她告罪一番,请赵莼在堂中坐等,自己却寻了位模样秀气的少女,一路往内间去了。
据吴玉秾所言,吴家的生意在数十年前曾被一方势力抢去大半,故如今善兴堂的规模,实已远远不如从前。但在赵莼看来,堂中却是人声鼎沸中不失秩序,不时有人从堂外只手拿下飞书,打开后瞧上两眼,便就心中有数,随后疾笔狂书一张,又递于其他人去了。
若是有客亲自进入堂中,立时便会有人上前相迎,引其入座后再奉上茶水小食招待。
赵莼注意到,这些负责迎客的修士大都修为不高,境界也只在筑基期上下罢了,不过看实际的年岁,却要比面相大上许多,当中无貌丑者,多数都相貌清秀,声音悦耳。
她环顾堂内之际,堂中之人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在赵莼眼里,真婴修士便再是厉害,也不过只是真婴,放于正道十宗内,此般境界的弟子可谓比比皆是,算不得什么特别。然而到了外边,尤其是修士实力远远逊色于北地的南部地界,一位强大些的真婴,却已能坐镇一方小宗,受举宗弟子供养。
统管吴家在众剑城内一应事宜的长老吴营,实也只是外化境界罢了,而吴玉秾这一归合修士,虽在吴园平面前抬不起头来,但一进了善兴堂内,底下人却还得老老实实地喊上一声前辈。
故今日赵莼坐在堂中,便好似鹤立鸡群一般,引得不少人瞩目过来,然又不敢太过张扬,唯恐惹之不快,为自家招来什么是非。实则如她一般境界的修士,平日里却不会亲自屈身过来,而会吩咐了底下之人过来传达,亦或者直接一封飞书发来,叫善兴堂的人送了东西上门去。
看她一人默默无言,只端坐在堂中一角,便有个胆大的女子走上前去斟茶倒水,等见赵莼点了点头,遂又端了饼饵和瓜果摆了上来。赵莼淡淡一扫,见其余座上的人皆会在此之后,打赏个锦囊给斟茶之人。她抬眼一看,果不其然,眼前女子的双眸中,亦是闪动着几分期待的神光。
她摇头轻笑,便又从袖中拿了枚锦囊出来,随手递与面前略显拘谨的女子。
对方也颇为直率,接过锦囊后便将之拉开一個小口,待看清其中之物后,双唇竟轻轻张起,呼吸也快了许多,连连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赵莼随手给她的锦囊里不是灵玉,而是四五枚增长修为的丹药,此还是以往柳萱在时所给她的,即便为寻常丹药,品质也远甚其它丹师所炼。面前这女子且不过筑基境界,这四五枚丹药怕是能支撑她修行到此境圆满,倒不怪她如此激动了。
“谢倒不必,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且如实说来。”
那女子谨慎将锦囊贴身放好,对赵莼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道:“上人放心,晚辈必定以实相告。”
赵莼遂将心中疑问道出,知晓了吴家生意虽多,却是以善兴堂所营的药材为重中之重,而丹与药之间关系紧密,故在善兴堂的内间,实也有几名丹师坐镇,中有吴家本族之人,另又供养了几位无门无派的外来丹修。如有客来求药,善兴堂内也可负责炼制成品丹药。
不过这一方面的规模与品质,与长年累月做成品丹药生意的商铺相比,却还是有所不如的。
那女子撇了一眼堂中之人,便又对赵莼言道:“上人请看,这些在此等候的客人,大多都是在各家丹师手底下做事的药童,这几年来,城中涌入了不少从四面八方过来的丹师,以至于药材紧俏,价格翻涨,此些客人奉了上头的命令,来此拿的都是价值珍贵的好药,故不敢轻易假手于人呢。”
赵莼浅笑着点了点头,便又觉察出这些药童之间,实则也是暗流涌动。他等各自有主,相互间很是不大待见,却又暗暗打量观察着对方,目光中不乏窥探之意。
“我看这些药童,倒也各有些心思。”
这话却惹得女子噗嗤一笑,目珠转动后压下声音道:“上人有所不知,这些丹师的心气儿,可不比剑道修士低呢,如今众剑城内云集了如此众多的丹师,他们自是谁也不肯服谁。饶是晚辈这般打杂的,也时常能够听说这些丹师喜欢邀请同道斗丹,每到开炉之际,便能闻见丹香四溢,我等修为低微的,就是闻上一口都觉得心头舒服。”
赵莼道了一声原来如此,心中却在为柳萱觉得可惜,以师姐在丹道之上的造诣,恰逢众剑城内一众丹师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