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燃尽的荒原上,余留下草木灰的气息,成千上万的邪魔化作灰烬四散飞舞,使天际变得雾蒙蒙一片。
唯在这时,男子才瞧清楚天边站了一道身影,其衣袂飘然,两指向地上点去,刹那间就见灰烬旋飞升起,渐化为一团乌黑邪异的物什,最后在其五指张握下,彻底消弭干净。
两人顿时知晓,此怕是遇见了人族强者,才得以从大批邪魔的手底下逃脱,是以见那身形向己方踏来时,面上神情都是一整。
赵莼此行需要剿灭的邪魔驻军不在这处,方才那正在行军的邪魔队伍,不过是途中遇见,叫她顺手施为罢了,而下方三人她也未曾忽视,只待解决了邪魔,才找上前去。
那三人中,男女修士皆目露疲态,显然已不曾好好休整调息过,剩下的女童亦不过五六岁稚龄,应当还没有引气入体,但身上气机尚算丰盈,日后入道修行,定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等跪地叩首,一副感激涕零之相,赵莼遂挥手一抬,令这三人站起身来,问道:“尔等是从何处过来,可是要到洞明城去?”
前方最近的一处关口就是洞明关,自魔劫爆发以来,从关外逃难至此的人不计其数,也无怪赵莼会这般询问。
但无生野已然是禁州范畴,内里邪魔众多,修士从此处穿行向北的,确是十分少见。
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微微躬下身子,神情谦卑道:“我等乃是蛮荒地界秦家庄人士,月前庄子被邪魔攻破,因而失了栖身之地,这才想要往洞明关内避难。”
蛮荒广阔无垠,内里大小势力不知凡几,赵莼自是没有听闻过秦家庄的名字,不过类似于此的李家庄、王家庄等势力多如牛毛,想来这秦家庄也只是如此形式的聚居之处罢了。
“此处已是禁州地界,尔等既要前来避难,为何不像西北方走?”洞明关西为丛州,东为禁州,实则并不与蛮荒接壤,是以多数修士逃难,都不会将此关作为首选。
男女二人听闻自己进入了禁州范畴,当即脸色煞白,咬了咬牙道:“不敢隐瞒前辈,我等不敢向西北方行,实也有些苦衷……”
原来秦家庄地近邪修宗门,平日里与其余几处城镇联合一齐,尚能稍稍抵御周遭几座不甚强大的邪宗,每年上交些许修行资源,便可安宁度日。怎奈魔劫爆发后,邪魔洗掠蛮荒,诸多邪修宗门因而受创,往日的宁静就此打破,他们几处城镇自也不能免除在外,上头的修士或死或逃,底下的人也只好踏上逃亡之路。
不过他等逃出秦家庄时,却在中途遭人拦下。细打听才知,周遭邪修宗门与邪魔似是达成了什么约定,如今派人将蛮荒直去三州的路尽数给封了个遍,他等齐力抵抗,方才从一处力量较为薄弱的路口逃脱,而一齐逃亡的秦家庄修士也因此离散,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尚还能互相扶持。
一路上须得避开邪修耳目,便只得向着偏僻的地界行路,今日意外被赵莼救下,两人才知这阴差阳错之下,居然出了蛮荒,进到更为危险的禁州来了。
“邪修?”骤闻如此消息,便是赵莼也有些讶然。
邪魔尸鬼之物,境界到了虽也能开出灵智,但委实来说,与人族还是大有不同。人族能与妖族精怪和谐相处,实是两者间能够求同存异,共用世间资源以修行问道,而邪魔尸鬼生而粗莽,视万物生灵为血食养料,与除己身在外的族类都可谓天生血仇。故而在诸多魔劫的记载中,邪修对之都是持忌惮敌视之态。
毕竟正道修士若亡,此界中的人族与其余生灵,定也难以存活。
可如今邪修宗门疑与邪魔有所往来,此中和旧时情况的不同,便只在人魔之上。
依赵莼看来,邪魔此物从未有过与邪宗交涉的心思,唯有人魔狡诈难辨,暗中打着不为人知的主意。
她又问过秦姓修士二人,只可惜他等修为境界低下,也不曾接触过更为细致重要的消息,回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就怯怯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再不知晓了。
赵莼回首一望,度量了此处与洞明关的距离,以筑基修士的脚程,最慢明后日也能到达关中,她微微一忖,向两人道:“我尚有要事在身,如此消息不能即时传回城内,便予你二人一道剑气防身,尔等入城后凭剑气往将军府去,务必将今日之言尽数告与东麟上人。”
说罢,便在指尖凝出一道银白清气,虚虚往秦姓修士二人身上一落,两人只觉清风拂面,身子猛然轻了几分,待听清赵莼所言后,立时喜出望外,躬身长揖一礼,应道:“谨遵前辈之命!”
让这两人入城传讯,却也是不得以才为之了。
那日在外斩杀的几只尸傀,令赵莼对洞明城外的情况实在不敢放心,她若以神识传讯与东麟上人,途中遇到境界更高之辈,恐也会被其截留观阅,以如今之情形,还是得多做防备为上。
这两人修为低微,又带着名垂髫年纪的孩童,一瞧便是避难而来,即便有邪修在城外藏匿,也不会在两个筑基修士的身上多加关注,在赵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