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尊者之言,令在场诸位皆都一惊,宗门数年前虽有一例作保不成,被褫夺长老之衔的旧事,但如陈允谦这般,要直接逐出山门的,他等实是不曾见过,一时不由人人自危起来。
看来这陈人,已是触怒于宗门了……
便是陈允谦自身,初闻此话时,亦是怔忪一瞬,并未料到瑶光会行如此严惩,然而回神之后,却是愈发坚定,颇有几分傲雪凌霜的决然。
“人放心,晚辈去了。”
赵莼未曾负剑在身,素色衣袍衬得身躯如竹,颀长英挺,她向陈允谦道过,便昂首信步进入禁地之中,与瑶光擦身而过时,见她一双美目轻垂下来,中无任何情感喜怒,只是淡淡的漠然,与五官相合,却又带出一丝恬淡柔和。
“愿你如意,赵莼。”
“便如尊者所言。”
禁地前,赵莼如虹光遁出,只顷刻间入到九钟之地,是时,方才禁地初开时直入云中的九道光柱,也已尽数消散,呈于赵莼眼前的,是如天中星辰一般排列九座金色大钟!
其以最为靠近禁地出入口的大钟为第一座,一直延伸到极远之处。且金钟的大小亦是随距离之遥越来越巨大,第一座金钟大约是两个成年男子的高低,数人可环抱,直到远处的第九座金钟,已是完完全全的山岳大小,一副巍然不动之相。
“那是……”赵莼落地后抬头一望,被群山环抱的禁地之中,有一尊圆鼎浮于半空,其正中插着一根细长的长香,当前并未点燃。
稍加思量后,她即暗道,撞钟夺气有时间限制,须得在一炷香内连续撞响九钟,看来这便是计时所用的香鼎了。
“按旧时规矩,悬鼎香燃起之时,你便可入而撞钟,而长香燃尽,不管九钟是否摇鸣,都得中止。昭衍赵莼,你可明白?”
说话之人正是先时人群中的一位长老,赵莼入得禁地不久,瑶光便也领众人入内,既有监督之意,又有见证之职,毕竟九钟响,琅州动,无人可抵赖于天下修士。
“自是明白的。”
“那好,我等也不与你多耽搁了,你若已准备完全,就即刻开始吧!”
他拂袖一挥,见火星如点,飘飘然升天际,落在长香之,须臾后,伴一阵荡涤心灵的清新木香,长香浮出一丝淡如云雾的白烟。
那白烟直直向天,才刚从香头透出,便被轰然的钟鸣震得一散,向四周荡开!、
玉衡长老们尚还未站定一观,耳边就连闻三道钟声,几乎难辨出先后,只觉得是同时响起的一般!
“头三钟,这就全响了!?”
九钟固然是一座难过一座,然而当中也有桎梏一说,头三钟,腰三钟,尾三钟,合看是一只展身的游龙。而被称为头三钟的前三座,虽是九钟里最为简单的,但也是数万载来,挡下了不知多少修士拦路虎!
玉衡宗历中,多数人撞响第一座后,在第二座止步,撞到第三座的更是寥寥无几,哪能像今日赵莼这般剽悍,直若长虹贯日,身过后大钟仍然摇动不息。
“这小辈是昭衍哪位真婴门下的?怎么以前从未听闻过?!”
旁观长老不由交相私语,来道心中震撼,然而身侧同门还未出言答复,第四声钟鸣,响了!
这下众人俱都噤声了,鼓起双目直盯着摇动的四座金钟,心道,这香头都没燃过,头三钟与腰三钟的桎梏,竟然就被破了!?
“或许见到陈允谦时,就该知晓会有现在这般景况。”瑶光尊者两手轻轻交合在腹前,暗自叹道,“看来还是寰初师叔料事如神,今有一人,或要在我玉衡扬名而起。”
他人所想,赵莼确是无暇兼顾,她全数心神俱在撞钟之,难以旁分。
那头三钟对旁人或是极难,但对她来说,尚未见得难在何处,只将真元爆出,就可悍力撞响!
同时,甫一入九钟之地,赵莼就察觉到了其中隐藏关窍。
其一为修为限制。玉衡九钟初立时,是为分开山鸿蒙气与天下人族英杰,而英杰二字,即把修士修为限定于凝元、分玄、归合,这人族三榜涵盖在内的境界中。
饶是如此,凝元、分玄、归合三境界的差别仍是难以跨越的天堑,若不加限制,归合修士要想撞响九钟,只会是弹指那般简单。
故而赵莼才入其中,就感到一股助益之力涌身来,将她修为暂时增加。她亦有觉,当前己身之力绝非只在凝元境界,怕是已经到了下一境界中!
凝元者增,归合者压,玉衡应是以此举来保证公平,而不偏颇于修为境界高深的一类修士。
其二则是九钟之地里,如当年在万仞山一般镇压巨力。
不过万仞山乃是由剑道意志来镇,玉衡九钟应当是这九钟排列而来的大阵之压,赵莼虽能御出真元撞响大钟,然而在镇压之下,却不可轻身凌御空中,浮空而行!
九钟越往后,所间隔的距离就越远,头三钟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