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金玲不过指节大小,瞧着不像是什么紧要之物,落入柘木老魔手中后,却叫尉迟靖心脏空了一瞬。
“引信金玲,这么些年过去了,鸣鹿关传讯的物什还是没变过。”柘木将金玲向上一抛,顿时铃响如仙乐,化作一缕金光,向上遁出了地巢。
三旗门脸色煞白,都知晓它去向了何方,且再过不多时,青武营两卫出征的将士,皆会得令前来此处!
柘木咧嘴大笑,獠牙张合。他知晓此物还是当年尉迟琼的功劳,柘部邪魔有血脉秘术,令他被尉迟琼一斩为二后,也能将魂魄寄托于离体的血液之中,不至于真正身陨。而后又以血液中的魂魄,观得尉迟琼抛出金玲,引来军中将士剿除了他多年心血。
如今以同样的法子,再将他等唤来,报当年毁巢之仇。
“你们人族有句话叫,一报还一报,依我看,还是有些道理在的。”
饶是最为沉静谨慎的沈恢,心中也甚为焦急。若远在荒原之中的两卫将士见召前来,可有尽数折损于此的危险!
“阿靖!仪君!大熊领着将士们过来,必得耗去一些时辰,我等要想破局,唯有将这老魔击杀这一条路!”紧要之时,沈恢也不以元神传音了,直接开口言道,将杀意表明。
“我三人胜,青武营胜,我三人败,将士们……十死无生!”
尉迟靖与仇仪君哪还不晓得他的意思,一人持巨钺,一人持长刀,目露凶厉之光,周身气势一震,全数战力放出,周遭诸多白骨立时受真元撼动,“嘭嘭”几声化作碎骨。
然而即便碎成黄豆般大小,那些个白骨却仍可漂浮而起,重组为尸骨具具,不懈扑咬而来。
“本就是毫无生机之物,怕是碎成齑粉,也可再起,不能与之纠缠,空耗真元!”沈恢认识到三人再怎么出手碾碎白骨,都只是无用功,便将金光卷图大展,凝出锁链长抛,极速伸向四方尽头,后又回环连接,竟是有将山海数量的白骨尽数捆缚一起的念头!
尉迟靖与他是多年好友,并肩作战许久,无须沈恢多言一句,就能明会其意。
他暗道,老魔不除,则白骨不尽,它从来就不指望这些白骨能伤到他三人,而是想以此作为牵制,等着可任人鱼肉的军中将士们过来。
沈恢的本命法器为三才锁缚图卷,其中凝出的锁链越长越多,则损耗修士本身真元就会越快,面前这些白骨不过筑基战力,锁缚住不成问题,可数量实在太多,几令他不可再分神出来斩魔!
三位凝元战力骤然去了一位,尉迟靖浊气轻吐,与仇仪君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战意不减,有决然之态。
他手中巨钺腾飞而起,刃锋震出数道血色光芒,灿如暗夜星子,周遭俱是为之一亮!
仇仪君在侧,向后微顿一步,独立于身外的影子再次在脚下与其连接,两者漆黑大手锁住她的咽喉,最后彻底融入本体之内,在额头两侧凝出细长尖锐的羚角,幽幽黑气缠绕在上,柘木倒未见过如此情状,盯着她额上双角,饶有兴趣。
有此变化之后,仇仪君周身真元气势大涨,一时渐与尉迟靖不相上下!
二人全力攻来,真元之力席卷四方,召出鬼哭狼嚎之风声,令整个地巢巨震不已。
“它,为何不动?”
这一问只在仇仪君心中待了半刻,却叫二人在一瞬之后目眦尽裂。
柘木老魔两臂舒展,向前形成环抱之姿,地表裂纹从它足下而起,向周遭不断延伸。裂隙中好似伸出无数枯瘦黑爪,细看之下才知是屡屡黑气所凝。
黑爪向上探出,牢牢抓握两人四肢,尉迟靖身躯一软,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这黑气诡谲得很,从经脉而入,可将丹田之内的真元吸引而出,令他难能再起!
“仪君!”
仇仪君较他更为苦痛,只感觉体内妖丹被其捏握,妖族真元紊乱不已,在经脉穴窍中胡乱奔走,竟“哇”地震出一口血来,蜷缩在地化为一只无尾羚羊。
此时地表已全数裂开,筑巢土下是不可计数的漆黑尸骨,黑气亦是自尸骨而生,融尽怨毒与不甘。
尉迟靖与仇仪君被黑气所缚,沈恢自也没能逃过,金光卷图失了真元催动,灵光黯淡之后,“啪嗒”一声落在尸骨之中,而其主人体内真元暴动,竟无召回之能!
正在这时,地巢上方传来一声轻响,两只金玲合二为一,再现于尸骨大阵之上。
青武营将士,来了……
甫一领兵入得地巢之内,楚浑夷便觉不对,向三位旗门传出的讯息,也并未有人回应。
事情有变!
再是迟钝,如今都应该回过神来了。
楚浑夷面色难看,向后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道:“众骁骑立刻撤出此地!”
话音未落,整个地巢四壁轰然碎裂,若先前是闭合的土囊,现在就像一处对半裂开的蛋壳,诸多邪魔显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