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莼受她一问,倒是微微怔住,答道:“此是沈掌柜自家私事,哪能由我细问。”
事关宝物,当有诸多忌讳,修士持有何物,如何取来,有何用处,皆是十分隐私的事情,从不轻易告与人知晓,若是贸然出言相问与此有关的话题,甚至还可能招来仇怨,引得杀身之祸也不定。
沈青蔻以为她暗示得够明显,不想赵莼还是半点好奇的意思也没有,只得牙齿轻错,缓缓道:“怪我不曾看错人,道友真是品行高洁之辈。”
实乃是话中有话。
她有如此作态,赵莼哪还能不知其深意,心中未必没有半分好奇,即顺势开口问道:“那沈掌柜你,究竟要这灵剑何用?”
“并非是灵剑本身,而是灵剑身后之人!”既知道了赵莼性情直接,沈青蔻便也不再故弄玄虚,直截了当道出原因。
“沈掌柜是说成大师?”灵剑所对之人,为首的自然就是铸得此剑的炼器师了。
沈青蔻点点头,一席话将内里原因尽数吐露出来:“成大师虽是开锋城的人,本身却极喜欢在外游历山河增长见闻,城中人亦难得一见。然而数月前他却声称以后当减少出行,安居城中,收徒授道,得知这一消息,我才带着家中小妹来到开锋城来。”
说起小妹时,她的目光也变得极为温柔:“小妹她一心向着炼器之道,自身也有天赋,此回若能拜在成大师门下,也算了她一桩心愿,我亦能安心不少。”
“不过求道拜师之人众多,门徒之位就只有那么一个,难说其中不会有天资奇绝之人,因此我也不敢笃定成大师是否会收下小妹为徒,只能借用更为巧妙的方法,来助她一二了。”
有此话在前,赵莼已能猜出,这办法的关键之处就在她这把灵剑上。
果然,沈青蔻接下来的话语,就谈到了升云阁:“成大师在炼器一道天资过人,性情之上却是十分古怪,听闻是三言两语就能逼得人生怒,故而友人极少。我寻了许久,才得知升云阁主人与他乃是多年好友。”
“可无缘无故,升云阁主人自然不愿为我小妹开口,最后经不住我多番恳求,才向我透露些许。”
“成大师不重任何外物,最为喜爱的只有他自己所铸的法器,若我能取来其中一物交由小妹,在择徒之日献上并加以美言,虽不说必然能成,但令其欣悦后,成事的可能定会多上三四分。”
“不过他所铸法器大多都已为人所有,并未听闻有何物是流落在外的,找寻数月无果,我才寻到了道友跟前来。”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沈家小妹若能因此拜入成大师门下,有这样一位技法高超且前途无量的师尊,往后炼器之道当是平坦无疑。
区区玄阶上品的万缕千丝玄铁,与亲人的未来道途相比,自然就成了她口中的“不过尔尔”了。
不过赵莼细品了她的话,觉得事情并非像她说的那般简单。
面前沈青蔻与她一样,修为只在筑基中期,周身气息甚至还不大平稳,可知是才入中期不久。
那升云阁主人能在开锋城中置办下不小的产业,又有资历与成大师相交多年,不说身份如何尊贵,便是光论修为,也必然是在分玄之上,这样一位人物,沈青蔻不仅是说见便见,还能以言语恳求,使其透露友人喜好。
她的修为不能支撑起她所做之事,倚仗的就只有背后之人了。
赵莼目光如炬,沈青蔻微微偏头,错开她的眼神,许久后,才神色一沉道:“我与小妹出自兼炀城沈家,家中祖父号作岐山。”
兼炀城为裕州巨城之一,位在州境东南,与中州倒是很近。
沈家的名号,赵莼未曾听闻过,不过岐山上人的威名,整个裕州怕是无人不晓。
这位真婴期强者嫉恶如仇,遇魔则斩,不光是在人族三州中肃清了许多魔窟,甚至还深入蛮荒古地,诛魔斩妖。
邪魔道修士恨他入骨,却又畏他实力超群,只好暗中与他之仇敌相交,在岐山上人进入蛮荒古地时,将其围困其中,令三州境内的仇敌破其家门,杀其妻子儿女,最终仅有一身无灵根的幼子,被家仆藏匿才活了下来。
岐山上人经此一事心魔缠身,阻了自身修为境界,被断言此生难入外化期,活下来的幼子在凡体修行的大道上也行得不远,最终先他而去。
沈青蔻说她与小妹都为岐山上人之孙,而年岁又不大,便只能是当年侥幸存活的幼子的女儿了。
以真婴期强者的身份,强行令一位玄阶炼器师收其孙女入门,饶是那成大师的性情再孤高桀骜,也不敢出言违抗。
何况岐山上人还是真婴期中的顶尖人物,外化期尊者之下,无人敢与他叫板。
有此倚仗,却还需千方百计求得成大师所铸法器,只为增上几分拜入师门得可能,此种关节,怕还是出在岐山上人身上。
沈青蔻知晓家中劫难之事早已为人广知,不算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