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候,对大晋朝廷来讲,可以说是至关重要。内患基本已经被铲除,没了司马道子这个最能搅局的宗室,以往日常跳反的荆州兵,也安分的很。
大晋朝廷上上下下一片和谐,放眼北方,又是一片混乱,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
这样的局面对于大晋朝廷来说,不是重大利好吗?
自家的这个死心眼的老头子,却还一心只想着他在朝廷上的威望,想着别被人家把权力夺走,真真让人瞧不起。
于是,王夫人便决定说什么也要劝一劝他。
“现在北方的几大豪族互相攻打,正是难以自顾之时,王稚远主动出击,这有什么错?”
“况且,我看他也没有找朝廷要钱要物的意思,那将作坊里一刻都没停,不是一直都在制作兵器吗?”
“据我所知,就连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都从后宫的用度里面节省了许多,还特意拿出许多金银财宝去资助了。”
“还有这样的事?”王恭面露震惊之色,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郎君没听说过很正常,这肯定是娘娘自己的想法,为了不让你生气,也就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在夫人们聚会的时候,偶然听说的。”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朝代更迭迅速,社会秩序趋向松散,这个时代,不只是士大夫风流放荡,就连女卷们也不乏自由奔放之辈。
整体上来说,社会上对于男女礼教那种东西并不是很看重,女子们时常聚会宴饮,尤其是贵戚家庭之间的联欢,更是家常便饭,成为了风尚。
作为新科仆射,朝廷上的新贵,王仆射的妻子,当然是这样的宴会上的贵宾了。
自从王恭当上了仆射,更确切的说,是王贞英当上了太后,这样的宴会几乎是场场不落。
贵女们想要从王夫人这里打探消息,王夫人呢,反倒是把她们当成了消息来源。
几场宴会下来,小道消息搜罗了一箩筐。
宴会之中,有个郗恢家里的女卷,他家有一位选入了宫门的后妃,现在和太后娘娘关系甚笃,这个消息就是那位妃嫔从宫里捎出来,又送到王夫人耳朵里的。
应该是很准确的,不会有错。
正是因为听了这个消息,王夫人才急切起来,总觉得,自家的郎君不能再和王稚远一门心思的憋着劲了。
“你想想看,就连太后娘娘都支持王稚远,我们怎么能落后?”
“那夫人的意思是说……”
看到榆木脑袋终于心思活动,王夫人立刻抖擞起来,再接再厉。
“其实,你也不必做什么,只要知道太后娘娘支持,你也跟着支持就可以了。”
“老实说来,在前方冲锋陷阵的是王稚远,身临险境的也是他王稚远,他要是打了胜仗,朝廷自然欢迎,该给的封赏也不会少,难道,你身为首辅就不高兴?”
王夫人循循善诱,王恭呢,虽然满脸不高兴,却也是老实听着,没再反驳。
王夫人倒是一直不紧不慢,摆出了一副娓娓道来的架势:“当然了,他要是吃了败仗,那对你个人倒是好事一桩了。”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无法再和你争权夺利了,至于在北府的地位,恐怕也会动摇,只是,如若这般,北伐中原又不知要等到哪一天了,确实可惜。”
说到这里,王恭亦是长叹了口气,忧愁爬满了脸颊,谁说不是呢?
自衣冠南渡,于今也有几十年了,如今,当初带领大家南渡避难的老人已经所剩无几,而他们的后代,也在这富庶安逸的江南过着舒服日子,不再惦念北方的祖地。
北伐这桩大事,渐渐沦为一句口号,以往还有人时不时的就要喊上一句,提振士气。
自从桓温数次北伐,功败垂成之后,便是连口号都喊的少,没力气了。有的时候,王恭也感觉很无力。
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固守江南,只要能维持住现有的局势,便是对得起祖宗了。
进取什么的,太累了,劳心劳力,朝廷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干的苦差事,他王恭又何必一肩挑起?
再说,他王恭也没有那个本事。
“罢了罢了!”
“反正那小子惹了祸,别打算让老夫帮他兜着。”
远在邺城的王谧,凭空就打了个打喷嚏,鼻子痒痒的要命:这是谁骂我?
有本事冲着我来!
要真的出了事,就凭他王阿宁,能兜得住吗?
奉劝某人某人不要自视太高。
…………
邺城这边,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几方混战几乎是尽在眼前的事情了,然而,这边的战火还没有燃起,自建康发出的书信,却已经在路上了。
等着和王谧算账的人,那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一大堆,这些人无法亲自赶到邺城当面指责,就只能通过书信来表达自己的“关切”了。
王谧一马当先,从山包上直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