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事,不过如此,一定要寻到他的尸首,妥善的送到城里。”杨定的声音略有几分沙哑,窦英抬眸,却见,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中亦有点点泪光闪耀。
杨壁虽然懦弱无能,但到底也是他的亲弟弟,就这样死在晋军的手里,实在是太过窝囊。
杨定心中亦是愤慨万千,但是,作为一位理智的将领,他亦深知,这个时候被愤怒冲昏头脑,鼓噪吵嚷,没有任何的作用。
唯一能够告慰弟弟的方式,只有打赢这场仗,把无耻晋军彻底赶出南阳城!
为此,他派出了多路人马,不再小规模袭扰,而是拉开了架势,打算与晋军决一死战了!
无数的兵马从南阳城中的各个兵营中涌出,有的开赴城外,与桓伊带领的那一队晋军搏杀。
而窦英带领的那一波秦兵,可算是有福气了,他们即将遭遇的,正是堂堂黄门侍郎王谧带领的这一波晋军!
到底是两强相遇,勇者胜?
还是一方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王谧等人冲出了硬楼,立刻就吃了一嘴的灰土。
“坏了!”
“氐秦大军来了!”
刘春一眼看到那些氐秦骑兵踏起的层层烟尘,瞬间就瘫软了半截,他的勇气当真是忽上忽下。
就在刚才,昏暗的硬楼中,他还是杀人不眨眼,一步一人的猛士,而现在,转眼间,他就变成了拽着王谧的胳膊,只知呜呼哀哉的胆小鬼。
刘春虽然说的不多,但是言语之间失望尽显,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埋怨王谧吗?
怪他冲动多事?
思虑不周?
带着几千将士,跑到南阳城下送死?
他们荆州来的将领,惯会如此!
真是让人看不起!
“寄奴,为今之计,只能硬拼了!”
火药啊火药!
你怎么就这么少!
别人在感叹晋军人手太少,无法与氐秦抗衡,王某人却在感叹火药带的不够。
不对!
根本不是带的不够,而是制作的不够!
远远不够!
在这南阳城下使用的火药,已经是王谧倾尽所有了,这些火药都是他从建康城一路带来的,当时在将作坊里做了多少,就带来了多少,没有半点克扣。
他真是后悔万分,要是当时能把情况估计的再恶劣些,他就一定会制作更多的火药。
如果火药充足,便可以炸了这里,炸那里,火药敞开了用,一点不含糊。
可惜啊可惜!
就在王谧他们吃灰的当口,临时投诚的氐秦小兵赵当忽然出现,高声道:“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这样文绉绉的,王谧挥挥手:“但说无妨!”
“快说!”寄奴哥也很着急。
“两军力量对比,我军明显处于劣势,如果单靠猛冲猛打,必然不是氐秦的对手。”
身上的铠甲都还未更换,赵当的立场就已经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今,他口中的我军,自然是指的晋军了。
话虽然难听些,但却是大实话。
现在晋秦两军的情况,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几乎是一目了然。
虽然城外的晋军也在尽力向城内补充,但是,敌强我弱的态势还是很明显的。
“你有办法?”王谧猛然想到,这赵当原本就是秦兵,正是从这南阳城里出来的。
要说对这城里的建筑,一草一木最熟悉的,在场众人谁也不能和他相比。
“为今之计,属下认为应当先把望楼夺过来!”
王谧抬头望向天空,高高的天际那边,就在他们的眼前,不远处就矗立着一个望楼。
望楼作为城中常见的建筑,也是城市防御必不可少的一环,而且,担负了非常重要的责任。
夺取望楼,占据城市制高点,向下狙击秦兵,这确实是一个能比较省力的办法。
关键是,还可以拖延更久的时间,减少伤亡。
但是,南阳大郡,城中的望楼又何止是三个,五個。
毫不讳言的说,几十个大约是有的。
这些望楼就好像是守军的眼睛,他们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城中的大事小情,可以说都逃不过哨兵的关注。
他们才刚刚踏入南阳城,这里的情况,与当初大晋占领的时候,亦变化不小。
“要把一个个望楼准确找出来,再逐个精准击破,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刘裕亦感叹道。
“这有何难?”
“我不是在这里了吗?”
“我带着你们找,保准全都能找到!”赵当拍着胸脯吹嘘,可是众人却知道,这位小兵他真的不是在吹牛。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