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是什么东西?
我大秦军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从来都是攻城略地,踏平村寨,以欺侮别国为乐,将他们的男女老少、猪马牛羊都俘获到自己的属地,常胜的大秦军队,这一次是怎么了?
战马上晃晃悠悠的几位谈判代表,回望襄阳城楼,不禁陷入了这样的迷惑。
“我看,这襄阳城的风水极有问题,不是我们不能取胜,实在是这地方就不利秦军!”
思来想去,斛斯终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杨修在他的右边,胯下的战马是一匹毛色斑驳的花斑马,虽然毛色不是太高级,但却是杨修的最爱。
陪着他在氐秦征战四方,忍受着歧视轻蔑已经五年有余。
为什么不跑起来?
这样也叫骑马?
杨修似乎能从花斑马不停涌现的响鼻里,听到爱马的心声。
败军之将,就算侥幸有议和的机会,心情也是无比沉重的,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
自从他们启程,还没有出城门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这样松松垮垮的骑法。
原本杨修以为,城门打开,斛斯总能稍微振作一点,却没成想,还是毫无改变。
这怎么能行?
待会谈判还不是要被晋人压着打?
不过呢,这终究是氐秦的事情,鲜卑人只要顾好自己就罢了,杨修才不愿多管闲事。
“你说,待会晋军会跟我们谈什么?”
“他们真的打算议和?”
杨修不搭理他,斛斯还是不住的找他搭话,这大概就属于大事之前的紧张情绪需要用话多来缓解。
看他颤巍巍的眼神,颤巍巍的语调,杨修便嗤了一声。
“我怎么知道他们想谈什么。”
“不过,大概不用质疑晋军想要议和的决心,他们若是想骗我们,根本就用不着找借口。”
“趁着休战,直接冲进襄阳城就是了,我军也照样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杨修一张口,斛斯就想把他的嘴巴撕烂,他还不如不问呢!
活像是个自取其辱的傻瓜笨蛋。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骗到阵前,一举杀光?”
说到底,斛斯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什么襄阳城的得失啊,百姓的安危啊,那些都是托词。
哪里有他这条小命的存活重要?
“你想太多了,杀你干什么?”
“城中的主将都已经被晋军斩杀殆尽,氐秦群龙无首,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襄阳城几乎就是唾手可得的,你觉得,晋军犯得着杀你吗?”
换而言之,不管是斛斯还是杨修,在晋军的眼里不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为了他们举起屠刀的兴趣都没有。
战马悠闲的走了一段路,斛斯的眼前,晋军的战旗已经清晰可见,威武的战阵还是立在原地,并没有因为优势在我就把战阵前压,逼迫氐秦。
而在大型战阵的簇拥之下,一个很明显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军帐的外头,居然好像还有类似桌案之类的东西。
怪怪!
晋军难道是真心想议和?
“杨修,你看看,那桌案旁边摆着的,是酒坛吗?”一说到酒这个字,斛斯的酒虫子就泛起来了。
口水滴答,他只得拼命的咽回去。
“是啊!”
“有酒还有肉。”
“这晋人也真是有闲情逸致,还真的准备了酒宴,斛斯,看来你也不必再担忧了。”
“他们还有兴致请你吃饭,必定不会开杀戒。”杨修安慰他道。
斛斯却管不得这么多,他的眼里只有好酒好菜,看到这些才恍然发觉,今天这一天,他还一粒米都没吃。
现在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
想到这些,斛斯顿时就心情大好,再也不想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情了。
就算是要死,也得做个吃饱的鬼啊!
杨修偏头看到斛斯的馋相,不禁摇了摇头,跟这种棒槌一起合作,实在是他从军生涯的耻辱!
“相比其他的事情,斛斯,我看你最该担心的,倒是符将军的去处。”
毕竟现在和氐秦算是临时联盟,就算杨修看不起某人,也只得耐着性子,捏着鼻子给他提个醒。
斛斯心头一颤:“对啊!”
“将军到底去哪里了?”
“不会是……”
斛斯虽傻,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中也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面对斛斯求证的眼神,杨修没有做声。
其实,答案几乎就是昭然若揭的了。
不是被俘了,就是被杀了,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
总不能是越过大晋的千军万马,成功奔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