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给何无忌指派任务,谢玄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何无忌确实年少有为,但同时,他也不安分。
因为他是刘牢之的亲外甥,对于何无忌,谢玄还是留有余地的,若是刘牢之能够控制住他这个外甥,亦或者是何无忌心向北府,谢玄还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可若是何无忌也投奔了王谧,那就别怪他谢玄无情。
对于沈警,谢玄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自己邀请加入北府的能人,再加之,年龄足够大,京口那些年轻人,不会把他引为知己。
在派遣了何无忌潜入王谧一伙内部的同时,谢玄还给沈警也指派了同样的任务。
目的就是为了加强监视,同时辨别何无忌的忠奸。
“小的看来,那何无忌没有什么问题,将军不是也看到了吗,他传回来的消息和沈参军的也没有什么差别吗?”
“这就说明,何无忌他是用心在为将军做事的!”
随手行善的好处就是,你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活菩萨降世,为你排忧解难,护你周全。
要说在北府兵营里,人缘最好的,何无忌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何郎君有钱,还不吝惜花钱,要说他的花费有多么巨大,其实也不是的。
在营造好人缘这件事上,何无忌算计的很清楚。
随手请一顿好酒,赌桌上多让别人赢几个钱,诸如此类,就可以把身边人笼络的死死的。
还没有刻意做作之感,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作为吃过何无忌几顿酒宴的谢襄,这个时候便跳出来为散财童子说话了。
“你懂什么?”
“在这军营里,处处都是尔虞我诈,老夫身居高位,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从本心上来讲,谢玄也不想这样多疑,若是他现在处在江湖山水之间,他才不会处处算计。
可现在,他既然披挂上阵,为谢家维持势力,就必须事事为家族考虑。
谢襄还是不服气:“就连刘将军也不相信?”
就在刚刚,谢玄拉着刘牢之殷切勉励的样子,谢襄可是全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刘牢之至少能算是一个可信之人。
小娃娃稚气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谢玄,谢玄又蘸了些墨汁,笑道:“那是自然,谁也不能相信。”
哗啦一下,谢襄稚嫩的小心脏彻底碎成了渣渣,苍天啊,大地啊,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不时吹动的夜风,让上下蒸腾的热气终于消散了一点。
北府兵将军帐中,一位年不及弱冠,还在增长社会经验的可怜小书童正在经历人生中的重大转变。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奉若神明的谢玄,谢幼度!
…………
翌日清晨,天气晴好,天气好,王秘书的心情更好。
面前一片宽阔的草场,王谧跨腿一跃,就登上了一个小小的土丘。他面向众人,深吸了一口气。
啊!
味道好极了!
青草的香气还有被阳光照射之后,弥漫在身边的那种淡淡的清甜香气,都足够令人沉醉。
脑后的发带,随风飘荡,更加平添了王秘书的潇洒俊逸。
王谧背着手,俯视着草场上的众人。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表情?
为何如此怪异?
一定是嫉妒老子长得帅!
“王秘书,有什么吩咐,还请说吧。”刘裕站在土丘下方,尴尬的看着王谧。
王秘书生的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是那么的优秀。
只是,总是偶尔透露出来一种略带诙谐的气息,令人感觉特别尴尬。
草场上的大头兵,正是来自回口附近的氐秦降兵,自从投降大晋以来,他们的日子都还算过的不错。
与他们一开始料想的不同,北府这边的伙食相当不错,粮食充足,每天还有很多黄兔、野猪供应,兄弟几个感觉,就这几天腰都粗了一截。
日子过得太幸福,难免让人心忧。总是让人不自觉想到那猪圈里养肥了的大猪,该不会等肥了,就一刀切吧!
“队主,这个人是谁?”
“看起来不像是带兵的,北府就派了这么一个绣花枕头来统领我们吗?”
“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这边的秦兵都是什么样的人设呢?
从来都是强横不讲理,抄起刀来就是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莫问前程的那种。
在他们的眼中,如今正在土丘上摆造型还略显做作刻意的王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跨马扬鞭的。
冯拓端着双肩,将土丘上的王谧上下打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