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我们可以撤了吧!”
老沈虽然出生的年月早了些,不识得那名垂千古的诗仙李太白,却深谙太白的大道理。
事了佛衣去,深藏功与名。
百十来人的氐秦守兵,被悉数歼灭殆尽,死的死,没死的,基本也没剩几口气了。
水面上趴伏的,是秦军的尸体,岸边躺倒的,也依然是秦军,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沈警的功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檀凭之简单的收罗了人马,五百人的晋军小队,伤亡也有几十人,虽然远远比不得秦军的损失。
但剩下的这点人也绝对没有办法和城中的十几万大军对抗,趁着还没有人发现的当口,逃走是最好的做法。
刘裕满脸忧虑,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前冲天的火光映照着江水,被他们点燃的战船,一艘连着一艘,越来越多,越来越旺。
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氐秦的士兵及时赶来,也扑不灭眼前的大火了!
这明明是奇功一件,但刘裕却并不感到兴奋。
时间!
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时间差?
当初在得胜堡做计划的时候,刘裕和王谧全都言之凿凿,认为由刘裕带队在前方突袭,王谧带着大队人马,随后就跟上,这边刘裕烧毁了战船,那边王谧正好可以迎接他们,一同迎战襄阳城的氐秦守军。
可以说,这个计划本身是好的,咋一听也似乎没有任何漏洞。
然而,等到了实地这样一操作,漏洞便呼之欲出了!
刘裕这边,根本就没有想到回口附近防备这样松懈,杀掉氐秦士兵犹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火势蔓延,刘裕很清楚,过不了多久襄阳城那边就会赶来大批士兵围堵晋军。
到时候,这几百个晋军兄弟便要插翅难飞!
原本以为,刘裕和王谧带领的后继部队一定可以刚巧碰上,这样就不必担心襄阳城里的大批守军。
因为王谧带来的,不只是大批的北府兵,还有数量可观的辎重,这些辎重包括各种兵器,最重要的,还有大量的攻城设备。
比如石炮、凌云梯、甚至还有挖地道用的工具。
有了这些设备,再加上那些人马,晋军才具备了和城中秦军抗衡的本钱。
然而,现实的复杂让刘裕不得不重新慎重的考虑此事。
现在的情况是,刘裕这边提早结束了战斗,两方人马并没有接上头,然而冲天的大火肯定是瞒不住的,不出半个时辰,氐秦主力部队就会赶到。
这可怎么办?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一时之间,刘裕无法言语,众位将士都集结到了他的身边,就等着他的一声号令。
然而,这个命令他还真就说不出口。
檀凭之是指望不上的,老檀武功好,脑子却不是那么灵光,每一步该怎么走,他都要听从刘裕的指挥。
那么……能指望谁?
视线转移,刘裕看到了沈警。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裕明明记得,刚才看他跳上了蚱蜢舟,去追杀那些企图逃走的氐秦士兵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寄奴啊,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跟我来!”
老沈很激动,寄奴终于看他了,他老沈要赶紧发言才是。
刘裕一惊:“跟你走?”
“沈参军,我们能去哪里?”
放眼回口附近,不是水深没顶的江面,就是荒草萋萋,几个孤零零的小型岗楼,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方圆百里,都是氐秦的地盘,他们这些晋军能到哪里去?
“这你就别管了,只管跟着老夫走就是!”老沈大手一挥,颇有气势,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令人信服的意味。
“这么多的人,想转移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办到的事,再不快点,氐秦的人就要过来了!”
刘裕还没答应,老沈就已经行动了起来,他麾下的士兵早就已经集结完毕,刘裕微微垂首:“好!”
“凭之带好队,我们跟着沈参军走!”
虽然并不晓得沈警给大家指的是怎样的一条路,但是动起来总比原地站着有用处。
众人集合完毕,沈警却没有着急带路,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借着熊熊的火光,纸上的字迹倒是全都清晰可见。
“沈参军,这是……”
回口栅栏西岗楼,方圆五百三十一步,十八株柳树下,有暗道连接城外得胜堡。
字都认识,就是这个含义,似乎有些晦涩。
“暗道?”
“这附近还有暗道?”
不可思议,这种神奇的事物,檀凭之纵横南北,一路奔袭到京口都从没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