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谧躺在床上,感慨万千。
自从到了竟陵城,他就没有睡几个踏实觉,天气炎热,军帐里到处都是蚊子、蟑螂的热情关爱。
现在到了缘江戍,虽然这里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戍所,但好歹也有正经的建筑物了,堂是堂,屋是屋,小王可以安睡一晚了。
“可惜啊,过两天就要启程!”
“小郎不是很期待去襄阳吗,现在已经确定了慕容垂就在襄阳,想来,这次可以一决高下了!”
段先把断了个小口子的马缰扔到一边,他摩拳擦掌的样子让王谧很疑惑,翻身过来,疑道:“段先,慕容垂不是鲜卑人吗,是你的同族,你为何也想和他较量?”
“实话跟你说,因为你的鲜卑人身份,军中对你的非议也不少。”
这些话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来说,段先恐怕早就气急败坏抡起大锤了。
然而,偏偏就是王谧说出来的,段先心头一热,他和王谧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才会这样说的。
“小郎,我早就说过,我虽然也是鲜卑人,但和慕容不是一支。”
“我早就想明白了,就算我襄助慕容氏,他也不会把皇位让给姓段的。”
“我又何必为慕容氏卖命。”
王谧唏嘘一声,段先的思想,很先进呐!
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不可多得的。
段先草草解释了一番,实际上,真实的原因还是被他掩盖了。他和慕容氏,可不只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关系,那是有血海深仇的,尤其是和慕容垂!
听说慕容垂就在襄阳,段先比王谧还要兴奋,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何能跟随大军作战,真的走上战场,才是最大的问题,不容易解决。
段先现在的身份是王谧的护卫,只要王谧不上战场,他段先是上不去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段先一看到战事开启就拼命的撺掇王谧也跟上。尤其是这次的襄阳之战,段先是铆足了精神,必欲置慕容垂于死地!
“小郎,刘裕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我和他一说,他眼睛都直了,根本就没想到有人想害他。”
王谧摇摇头,颇为无奈。
“这个刘裕,还是武人心态,只知道打仗杀敌,却不知人心之险恶甚至超过了战场。”
“小郎,你不是都已经提醒过他了吗?还帮他把危险都解除了,能不能领悟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为了转移话题,段先主动提到了刘裕,王谧抬头望天,倒是没有拆穿他。
“话虽这样说,像刘裕这样能征善战之人,我们当然要好好保护,不能让他出差错。”
“你且看看袁飞,那厮除了会给人使绊子,还会干什么?”
段先微楞:“他会贪钱呐!”
王谧腾的翻身坐起:“你说什么?”
段先上前,一本正经道:“袁飞他特别贪婪,但凡是贵重的战利品,袁飞想方设法也要贪到自己手里。”
王谧呵呵一笑,抚着下巴:“他哪里是在为自己贪,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我敢说贪墨的这些战利品,一大半都进了刘牢之的口袋!”
两人互看一眼,快速点了点头。
怪不得袁飞一个饭桶废物,却还能和刘牢之走的这样近,受到他的重用。
王谧很激动,没想到,北府兵之中,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历史上上还真的没有记这一笔。
不过联想到刘牢之在历史上的形象,似乎这一切又都是理所当然的。
刘牢之虽然贪,但是他到底是个大将军,这种肮脏又龌龊的事情,他不会亲自动手,找个代理是最好的。
别的队主,有的人品正直,有的个人武艺过硬,都是凭借真本事走上来的。
人家也不见得会理会刘牢之贪贪贪,捞捞捞的这一套,唯有袁飞,真本事没有,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倒是数第一。
帮助刘牢之敛财,确实是袁飞能干得出来的事。
“小郎,你有什么想法?”
自从和王谧混得多了,段先也逐渐掌握了一些技能,比如打探消息,比如撒谎。
“想法自然是有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先把这件事按下不表,再等等,自然有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段先垂首,王谧旋即又问道:“不过,你是听谁说的?”
“消息可靠吗?”
兴奋之后,王谧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件事。
万一只是士兵们私下胡乱议论,并没有真凭实据,不是白白害他兴奋了半天。
段先哈哈大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小郎放心,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这是我们自己人呐。”
“自己人?”
段先展示壮汉萌点头,笑道:“就是何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