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走后,何迈便开始继续张罗生意。
虽然柜台上的布匹被刁兴他们弄坏了不少,不过后宅库房里还有的是积压的布匹。
既然过几天就要去投军,他也有必要把这些布匹全都处理了。
他看着货架上的布匹,长叹了一声。
虽然今天这关算是混过去了,可接下来呢?
刁家人一向不是好惹的,他虽然到京口时间也不长,却早就对他们的恶形恶状了解的很清楚了。
这样的恶胚,今天吃了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肯定还要来闹事。
到时候,他可怎么办呢?
很显然,今天能混过去,纯属运气,若是没有刘裕仗义出手,只凭着他任打任砸是不可能撑过去的。
诶!
这回吃亏了!
刚才何无忌还在的时候,就应该请他出手才对。
他是北府军的,派出几个兵士帮他守卫一下,应该不是难事。有了北府军助阵,想必刁家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了。
啧啧……
追悔晚矣!
上等绢帛,一百钱一匹,要是贱卖,估计只能八十钱了吧。刘裕送来的鸡鸣布,原本也是很畅销的,可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卖便宜一点。
这样一想,刚才给他五十钱一匹,竟是有些亏了!
因为,现在这鸡鸣布或许还卖不到这个价钱!
亏了!
亏大了!
作为一名商人,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这少赚的钱,该从哪里才能补回来。
他半蹲着,摸摸这匹布,又摸摸那匹绢帛,心疼的不得了。
“老板,我们要买鸡鸣布!”
脆生生,甜滋滋的声音,在店门口响起,何迈一抬头,猛然就嗅到了一丝气息。
那是高价处理布匹的气息……
“二位娘子可算是找对地方了,要说鸡鸣布,整个京口只有我这家店货品是最好的!”
谢明慧跟着姑母进了店铺,她们也是掐着时机才过来的,原本明慧看到店里打的热闹,便想速速离去。
虽然她崇拜马上英雄,却对市井打群架的不感兴趣。
可是姑母却不同意,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京口一次,过不了几天就要离开,机会难得云云。
她也就只能耐着性子跟过来了。
她在成排的货架上看了一圈,耷拉着嘴角: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嘛,姑母却偏偏选中这一家,实在是想不通,想不通。
“快拿给我看看。”谢道韫笑着迎上去,待人接物的方式,总给人一种既亲切怡然,却又有些距离的感觉。
这也符合谢道韫世家贵女的一贯处事原则,从大的方面来讲,不管是市井商贩,还是普通的农夫,她都会和善的对待他们。
但这种和善,也是那种高高在上型的,这样做,为的是维持自己的体面,和你无关。
相比之下,竟然还是这位叽叽喳喳的小娘子,要更真实一点。
何迈虽然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也才只说了一句话,却可以很准确的判断出这一点。
说到鸡鸣布,还正好就有鸡鸣布。
正好刘裕送来的那六匹就在面前,何迈立刻就把谢道韫带到了货架前。
“娘子看看,这些怎么样?”
“都是这几天新织的,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没的说。”
商人的本质就是凡是自家的货,甭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到了他们的嘴里,都是最好的。
他将布匹展开,放到谢道韫面前,道韫轻抚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布。”
那质地,柔顺细滑,软绵绵的,正适合他家夫君穿着,这一回,她可算是找对地方了。
“老板,多少钱一匹?”
高贵如谢道韫,平日里当然不会经常自己出来买东西,一切都由家里的奴仆包办,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但是,她年纪一大把,也是有些市井经验的,所谓买东西该怎么操作,她很清楚。
这位小老板,看起来春光满面,特别机灵的样子,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谢道韫就警惕起来了。
可不能被这样油嘴滑舌的小郎君给骗了!
不过,这样的一匹布,究竟该卖几个钱?
谢道韫努力搜寻记忆,还真的没有头绪,建康城商贾辐辏,她是亲自上街买过东西的。
不过,次数很少,出手又大方,也记不得每样东西到底是多少钱买的。
这可怎么办?
不是要由着他骗!
心里虽然虚得很,可面子上还得装作特别有底气的样子,绝对不能让这位小老板看出破绽。
一说到价钱,明慧也来精神了,连忙凑过来,支棱着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