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20年9月17日,对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来讲,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尽管枪支都被锁在了库房里,但军队嘛,总是要出操的。
操场上不断传来了士兵们的呼喝声跑步声和军官的训话声。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吃完了饭,所有人都回到营房里休息,这时二连二排的人就看着那大通铺挨着门口的炕头在笑。
他们所看的人当然是商震,商震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笑点。
虽然在排长王老帽的严令之下,鲁大脚是穿着鞋坐着的,可是很多人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若有若无的醺醺然的味道。
就这样的味道,他们很难想象商震昨晚被那袜子塞了一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别看长得精瘦,可胃口不错嘛!”有正走进来的士兵看着正老老实实,盘腿坐在炕头上的商震说道。
商震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着脸不吭声。
他是个新人,他没有与老兵对话的想法。
因为他的那个三哥李福顺已经开导过他了。
你要想老老实实的混这口饭吃就要听话。
你也只是被他们把臭袜子塞到了嘴里,也没受什么皮肉伤,这个要忍。
眼前这个刚进屋的士兵嘲笑商震那是在暗示,那鲁大脚的臭袜子得有多臭啊!
而你非但没有吐出来,而且今天中午的时候又吃了那么多的饭!
那个士兵眼看着商震瞅自己却不说话觉得有失颜面便气道:“瞅你这怂色(sǎi),把脸抽抽的跟鞋拔子似的,你给谁脸色呢?”
这个士兵一说商震便一哆嗦。
可是也就在这个士兵刚要逞一下威风想要去揪商震的耳朵的的时候,他的耳朵却已经被别人的大手给揪住了。
“滚犊子!你跟我老弟耍横呢?”一个声音在那个士兵的耳旁响起,那是李福顺回来了。
李福顺是老兵还是个班长。
昨天晚上睡觉时那是排长王老帽发话整治商震他才没吭声。
可是他可以给王老冒面子,而这个士兵又算老几?
那个士兵自然也知道李福顺与商震的关系,本来恼怒的他回头一看是李福顺,忙接着李福顺的话应了一声“好的”。
李福顺撒手,那个士兵捂着耳朵灰溜溜地往屋子里去了。
“小二,昨晚你梦到啥了吓那样?”李福顺盘腿坐到了炕上问商震。
商震看这李福顺那关切的表情有了安全感便低声回了一个字:“枪。”
“哦。”李福顺恍然大悟。
这是商震进军营的第三天。
就在他进军营第一天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的枪支还没有被收走,有一个士兵在摆弄枪时就走火了。
幸运的是,枪支走火并没有伤到人。
而不幸的是,那只被人牵着的德国黑背的脑袋就被那颗子弹打了个对穿,然后那颗子弹又击穿了一个号兵在腰间挂着的紫铜色的军号。
那只黑背本就是他们团长的最爱也是他们驻地唯一的一条狗,子弹又差点伤到了人,气得团长亲自上前给了那个走火的士兵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就把他关了禁闭。
而发生枪支走火那一幕时,商震恰好就在那只黑背的旁边。
当时李福顺也在,就看到商震哆嗦了一下子,想来商震到底是被那一枪吓到了。
“我记得你原来胆子不这么小啊?”李福顺说道。
只是商震并没有在接话,仿佛又在回忆那一枪的威力。
李福顺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出来当兵的。
商震家是亲哥俩,李福顺那是被商震爹娘捡来的算是义兄,三人之间各差两岁,倒是李福顺最大。
李福顺记得自己离家之时,商震还是个淘小子的,上树摸鸟,下河捞鱼,那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今年李福顺已经二十二了,商震也已经十八岁了。
只是前些天李福顺回就在奉天郊外的家的时候,娘,也就是商震的亲娘对他说你把小二带走吧,他才带商震出来当兵。
李福顺这些年一直在外当兵,对商震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商震少年时的样子。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想到商震的胆量会变得这么小?
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把商震带出来了。
这要是商震因为胆小出了什么差错,他如何对得起娘?
至于说如何给娘一个交代,这话都不用再说了,因为娘已经得了重病,能熬过今年冬天那就不错了。
商震的大哥已经成家,爹没了娘再没了,商震也就没有什么指靠了,这也是他娘让他把商震带出来的原因。
李福顺这想法无疑是好的,可是他现在看到商震的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福顺向炕里躺去,他要休息一会儿了。
而此时被大伙称作麻杆儿而看不起的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