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小孩儿的誓言是不可信的。你不用证明什么,朋友就是互相信任彼此帮助的,不是迎来送往的利益交换。而且如果不信任你,我就不会和你做朋友。”
小乙语重心长地说。
为什么用“语重心长”?因为小乙说话的模样像极了长辈,颇有点儿戚叁伍和孟红的神韵。
白云裳搔着头说:“似乎懂了,似乎没懂。但感觉很对的样子,你懂的可真多。”
小乙得意地说:“那是自然,这可都是棍棒教育的结果。”
“我明白了,朋友要彼此信任和帮助。是我太肤浅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小乙的这番话深深烙在了白云裳缺乏人情世故阅历的心里,并对他的未来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日头西垂,东边赤红的天空山露出棱角。
小乙看了眼手腕的卡通电子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从午到现在,水米未进,眼下精神放松,肚子就闹起情绪了——咕噜。
“我得走了。”
“嗯。”白云裳又有些惆怅了,“我也得走了,回家。”
“回哪个家?”想起白云裳的有钱人属性,小乙就来气。
“西边,白夜。”
“那有缘再见咯。”小乙拍了拍白云裳的肩膀,蓦地他话锋一转,露出狡黠的微笑,“不过走之前,你得帮我个忙。”
…………
铁皮房里,保安大叔崴断一把青菜的根须,把青菜叶在水盆里涮了两涮,丢进煮着挂面的铝锅里。
拿筷子在锅里搅了搅,确保青菜都埋进水里。保安大叔吸了下酸涩的鼻子,嘀咕道:“武林盟主怎么就死了呢……”
掂掂手中筷子,保安大叔忽然突发奇想,朝着空气连刺。
“嗖嗖嗖,看我天下第一快剑取你狗命!”
脚踏弓步,手捏剑诀,筷子尖笔直向前。保安大叔比划得有模有样。
锅再次沸腾,保安大叔收了架势,摇头干笑。关了燃气,洒了食盐,淋白醋,一锅寡淡的青菜面就成了。
他盛了一碗端着,倚着窗,就着山风,嘬了口汤。汤面还很烫,他就拿筷子敲着碗,唱起了酸腔:“斗胜噫!出顽石兮翻江海,宝摩尼兮诞光明……”
唱着唱着,他如饮醇酒,迷缝着眼睛,摇头晃脑起来。
“哇!”
“哇!”
“哇!”
三声大叫依次响了起来。第一声,声音清脆,含着恶作剧的味道。第二声,声音粗犷,透露出惊吓。第三声,声音尖厉,带着被面条烫到痛苦。
“大叔,狼真的来了。”恶作剧得逞的白云裳笑着,从窗户下面蹦了起来,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逃了。
被吓了一跳的保安大叔,全部注意力都在臂弯那碗青菜面。还好自己眼疾手快,要不然好好一碗面就这么糟蹋了。
当下面碗,他对着白云裳的背影破口大骂:“王八羔子!别让我逮到你!”
“不会啦,大叔!以后你可要多保重呀!”白云裳头也不回地大喊。
“臭小子……”保安大叔嘟哝了一声,端面要吃,他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俩臭小子!”
小乙和白云裳一路开心地笑着,一路奔跑,就和夕阳下追逐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两人在路口分了手,一人乘了跑起来哐啷响的公交车。一人目送吐着黑烟的公交消失在天空山的红晕里,鼻子发酸。
“不能再做爱哭鬼了。”白云裳强忍住泪水,憋得双眼通红。耳边仍回荡着小乙分别前的那句话:“男子汉,只能把眼泪留给自己。”
一辆黑色轿车,从西方来,停在白云裳的身边。他又踮脚朝东方眺了眺,见除了红月光外,静悄悄,才了车。
轿车掉头,迎着如血残阳,落尘而去。
司机是名年轻的女性,她透过后视镜,看着闷闷不乐的、浑身脏兮兮的白云裳,有些心酸,问:“少爷,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白云裳摊开三叔的地图,凝视着地图那个火红的圆圈,目光炙热起来:“不,还会再回来。三叔的心血不会白费。而且……”
而且这里还有朋友。
另一边,小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孟红果然已经开始在狭小的灶台,为明早的经营忙碌。
见灰头土脸的小乙,孟红不出所料地对着小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但当她看到小乙衣襟忘被擦去的血迹,就又是一番关切,问他发生了什么。
“今天交了个新朋友。”小乙爽朗地笑着……
两周后,一日清晨。
南花坛驰名艾县的早餐摊儿,挤满了人。小乙麻利地烙饼,盛汤,打荷,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来了个穿着阔绰的陌生人,是名身着正装的漂亮女性,一看就知道不是艾县人。
她点了一屉小笼包、一碗小米粥,还有一碟不要钱的芥菜丝,坐在马扎细嚼慢咽。
一直等到今日早餐售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