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渔愁的没有睡好,一个劲打着哈欠。
薛蟠早早就过来了,带来了丰盛到有些浪费的早餐,整齐地排了四个餐盒。
李渔眼神时不时飘向旁边,小乔的门紧闭着。
她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唉,怎么办?
就在李渔发愁的时候,小乔推门出来,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容光焕发。
薛蟠一看见她,就觉得脸有些疼,赶紧躲在李渔身后。
小乔看也没有看他,只看了一眼李渔,眼神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马上就笑着说道:“好饿,有什么吃的?”
“在...在这边。”
她怎么这么淡定?
她不该和我一样,一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么?
李渔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轻松。
“肯定是装的...”
李渔以己度人,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叹了口气。
唉,可怜的女娃儿。
小乔觉察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瞪眼道:“看什么看?”
李渔赶紧低头,心中暗道,她这是在假装,其实心里在滴血。
太可怜了。
......
“哥哥呢?没来请安么?”
薛宝钗早早来到母亲的房中,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发髻,穿着一件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
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小小年纪,正该是天真烂漫,追求色彩,追求鲜亮的年纪,这种打扮却显得老气了一点。
薛夫人把她揽在怀里,说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哪里肯在家闲上一日。”
她摸着小女儿的手有些凉,便让丫鬟们去沏热滚滚的茶来。
薛宝钗眼眶一红,气道:“他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反倒跟没事人一样,只让咱们娘俩担惊受怕!”
薛夫人苦笑一声,她早就习惯了,都是自己娇惯出来的。
“我打算去你姨舅家住上一段时间,一来你爹死的早,让你姨舅时常管着他点;二来他家势大,替你哥哥遮掩一二,免得他还要吃官司。”
薛宝钗问道:“可曾知会过了?”
“我让薛蝰去说了一声,你姨娘来信说,盼着咱们早些动身。”
薛宝钗叹了口气,小小的圆脸愁容满面,说道:“听人说那边的府上,也多有一些膏粱子弟,就怕哥哥去了跟着他们,越走越黑。”
她转眼跟丫鬟说道:“快去看看那个人在哪了,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不一会,丫鬟回来,说道:“大爷说府上来了贵客,他要招待一天,让奶奶小姐不要挂念。”
薛宝钗气的站起身来,“又是哪个鼠洞来的朋友,蛇窝里的贵客,倒把人命的官司不看在眼里了,我去看看!”
薛蟠这个人,头脑很简单,他认定自己没有罪。
一来,他没有让小厮打人,只是让他们买人。二来,他自己先付了钱,因此只觉得自己占理。
薛夫人有些着急,在她背后伸手,道:“你好好和他说话,别劝不到他,惹自己一肚子气。”
薛宝钗气咻咻地来到客院,只见哥哥和一个陌生的道士,在那谈天说地,满脸的开心。
“咦,妹妹来了,快过来我给你引荐,这是我兄弟李渔,他可是有大能为的人。”
薛宝钗听哥哥说起过这个人,好像自己的病被压制下来,就是他的缘故。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板着脸,说道:“你怎么不去娘亲那里请安?”
“我不是派人去说了么。”
李渔在一旁,细细观看这个金陵十二钗首钗,心里暗暗摇头。
小小年纪,老气横秋,举止都严格按照礼法来。
就像是有一个套子,将她牢牢套住,完全按照礼法规矩做事,一丝一毫也不敢有偏差的套中人。
这样的少女,已经失去了少女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天真烂漫。
薛蟠拍了拍脑袋,叫道:“哎吆,我差点忘了,妹妹的病可还没好。上次你在汴梁,说来了金陵就给我妹妹治病,你可不能反悔啊。”
薛宝钗看着李渔,突然问道:“难道小道长就是汴梁正经道人李渔?”
李渔笑着说道:“没错,正是贫道。”
薛宝钗有些诧异,自家哥哥竟然能结交到这种人物,他可是真的名满天下的人。
“正经道长光临寒舍,失敬失敬。”
李渔笑道:“我和你兄长是至交好友,不需客气。”
“既然是哥哥的朋友,正好不如一道去娘亲那里,让她也认识认识道长。”薛宝钗笑着说道,她笑起来蛮好看的,但是没有一丝甜美的感觉,让人觉得这笑也很合乎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