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湖涂,又怎么逃避?
她要是不顾“师尊”和宗门安危的“逃婚”离开,那么就再也无法利用东禹宗的力量了。
虞嫃想了想,仔细分析蚕药妃的性格,之后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半日之后,她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推演了几种可能,确保计划没有任何遗漏。
直到收到一个回信,她才放心的离开了东禹宗。
不久之后,虞嫃独自出现在前世的流放之地:螭云岛。
按照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三日内。她其实还是提前到了。
螭云岛是个无人之岛。因为螭云岛不祥,修士多遭厄运,无人在此修建洞府。
此时,夕阳如血,海水如霞。
螭云岛最高的琅嬛峰顶,俏立着一个绝世丽人。
海风吹动她的衣袂和秀发,蹁跹飞舞。她目光悠远,身姿清绝,在茫茫海天之间显得很是孤寂。
彷佛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唯她一人,举世孤独。
虞嫃站在琅嬛山上,追思前世往事,不禁感慨万千。
前世,女帝称帝五千多年之后,退位复唐,自我流放到虚空海。
当年,崔懿还是崔氏一个小小庶女之时,就野心勃勃的想,她要做皇后。
直到,她遇见了同样野心勃勃,不甘寂寞的李唐宗室子弟:李遂。
那年,她十三,正是豆蔻年华。
那年,他十三,正是青葱少年。
那年,洛阳的雨真大。
她在洛水边上打着油纸伞,看着一个少年在河边淋雨。
她看到那个雨中少年,看到了他青花瓷般脆弱的脸。
于是小小的女孩子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少年。
你为何要淋雨呢?难道是你的修炼之法吗?
她问。
那种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小女孩好奇而探究的语气,彷佛穿越了久远的时空,再次在耳边响起。
少年抬起满是雨水的脸,有点不耐烦的看着小女孩。
似乎,是嫌她多事。
我讨厌这条河。
我知道,当年太祖从河中得到了洛书,成就大道,这才有了大唐基业。可是…
可是我就是讨厌这条河。
我听说,河流从来不会害怕下雨,雪山从来不会害怕下雪。
可是我发现,洛水也害怕下雨。
少年说道。
小女孩本待离开,可是听到少年奇头怪脑的话,忍不住再次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啊?哪家的?
我?我叫李遂。
少年回答的很是爽快。
你呢?你又是哪家的?
我叫崔懿。
小女孩笑了。李遂,洛水怎么害怕下雨呢?
少年也笑了。崔懿,你的伞真好看,就像长安的红叶。
……
前世如烟,可虞嫃记忆最深刻的,竟然是洛水之畔的初相见。
至于漫长的仙帝生涯,其实有太多的清寂单调,反而有些模湖了。
统摄仙朝大事,掌握王朝气运,那是仙帝之权,更是仙帝之责。
自古人皇之道,便是外霸内王。
外无霸道,就内无王道,王道就是虚伪。内无王道,就外无霸道,霸道就是自毁。
虞嫃收回前世的思绪,道心越发坚定。
我是虞嫃。我有了崔懿的记忆,应该比崔懿做的更好。
不应该活在崔懿的阴影下。
虞嫃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螭云岛,不禁有种浮生若梦的感觉。
她抬头望着苍穹,星眸闪出一丝期盼。
没人知道,她此时在期盼什么。
月亮升起的时候,虚空海犹如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山峰上,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衫怪人。
不对。他没有戴着面具。他的脸其实是一片混沌,所以乍一看像个面具。
融融月光之下,那面容混沌漫漶的白衫怪人,好像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一双深邃神秘的目光,从面具之后射过来,看着琅嬛峰顶的虞嫃。
此时此刻,那白衫怪人就是道。
整个海天,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他的仙域之下。
他没有释放杀意,甚至没有散放威压,却已经是天地之间的主宰。
他的道则,隐隐牵引乾坤,融汇宇宙。
仙人!
倘若不是虞嫃是大乘真人,倘若她没有前世记忆,她此时必定心生无上恐惧。
这可是仙人!
“阁下就是海族的那位仙长大人么?晚辈恭候多时了。”
虞嫃的眸光如同星辰,声音平缓而动听,听不出其他情绪。
“虞嫃,你倒是孝心,为了你的师尊,你竟然真会来。”白衣人的声音传来。
忽然,一种阴森到乾坤逆转的气息袭来,带着邪恶阴祟到极点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