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族人嫉妒他、都要杀他。当他走投无路,濒临死亡的绝境之时,还是先帝和大隋王朝让他活了下来,并且让他做了东/突厥的大可汗。而且还说圣人仍和先帝一样细心呵护,使他们什么也不缺乏,所以他一直感激万分,感恩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尽。”
杨广闻言,只是冷笑。
启民可汗这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他是听够了,也受够了。要是启民可汗真有这么老实、真有这么谦卑,也不至于在步迦可汗南下凉州之时,保存实力;也不至于在杨集二征大湖区的时候,令其次子阿史那俟利弗设强势西征了。
事后,启民可汗非但把一切责任都甩到阿史那俟利弗设头上,而且还亲自押解阿史那俟利弗设入京谢罪,但杨广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阿史那俟利弗设只是一个替死鬼?岂能不知幕后主谋,实则是东/突厥大可汗启民?
长孙晟继续说道:“他还表态称自己不是什么大可汗,而是圣人万千臣民中的一员,愿意率领突厥上下摒弃野蛮的陋习,改穿汉服、说汉话、写汉字、执汉礼,和汉人一样定居于城阙之中,恳请圣人派出名师,指点他们进入文明。”
“他白日做梦!”听到“穿汉服、说汉话、写汉字、执汉礼”的时候,杨广还觉得这是同化突厥人的大好机会,然后长孙晟后面那句“指点他们进入文明”,却是令他大为警惕,并且向长孙晟说道:“只要他们存心恭顺朝廷,没必要变易服装。”
杨广向来都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所以对异族十分警惕,而中原王朝先进于异族的地方,正是源远流长的文明、文化、百家技艺……他要是派出名师悉心指点突厥、帮助对方步入文明,那他杨广完全就是养虎为患的千古罪人,所以他才断然拒绝了隐藏在“穿汉服、说汉话、写汉字、执汉礼”之下的险恶用心。【注2】
“喏!”长孙晟应了一声。
“他还有什么表示?”杨广又问。
“圣人!”长孙晟笑了起来,拱手道:“臣向他说中原皇帝巡幸之处,地方官员都要亲自洒扫、修整御道,以示至诚崇敬之心。既然他以大隋臣民自居,就应当遵照大隋的方式恭迎圣人。”
“然后呢?”杨广顿时来了兴致。
“然后?”长孙晟呵呵一笑:“他了解了圣人的行程之后,决定发动全体突厥人,专门为圣人修建两条宽一百步的御道,其中一条南起榆林北境、北达南部汗庭牙帐;另一条东起榆林北境、西至涿郡蓟县。”【注3】
“这两条路加起来,得有三四千里吧?”杨广是个喜欢搞大工程的皇帝,但是长孙晟的话,却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乐呵呵的长孙晟,心说金刚奴和长孙晟成为忘年之交、儿女亲家,不是没有理由的。两人搞起异族来,真是一模一样的狠!不同的是,金刚奴是玩明的,而这个家伙则是喜欢玩阴的。
他这个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的办法,比起直接发动战争还要厉害几倍,要是突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这么长的路,一定会民不聊生、伤筋动骨;而大隋,却平白无故的得到几条大道。
“应该有吧!”长孙晟乐呵呵的说完,又补充道:“若是圣人放出风声,臣以为他连河西走廊的官道也顺便修了。”
杨广面色顿了顿,说道:“我们不能竭泽而渔,先让启民可汗把这两条修好再说!”
“喏!”长孙晟应了一声,他犹豫半晌,又说道:“圣人,突厥已然集体北迁,若他修路,自然又要发动无数青壮南下,臣有些担心启民可汗不安好心,若是圣人允准他大举南下,我朝不得不防呐!”
“路要修、防肯定也要防!”杨广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不安好心,正好让我试试军改后的京兵、以及骁果军的战斗力。”
长孙晟和史祥先是愣了一下,可是转瞬之间,两人民族尽皆喜上眉梢,长孙晟更是激动的说道:“圣人,京兵经圣人整军经武后,战力已成;臣虽不知骁果军战力如何,可十万兵马皆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经过这么久的整训,想来亦成强军了。此之二军,要对付实力锐减的东/突厥,根本不在话下。”
“东/突厥再怎么说,也是向我大隋称臣了,我们若是无缘无故向附属之国发动战争,其他国家又怎么看待我大隋?所以打还是不打,一切得看启民可汗究竟是识趣还是不识趣。”杨广会心一笑,长孙晟、史祥不仅是他的心腹重臣,而且与他一样是军人出身,所以两人也渴望有生之年再立功勋!
而他这个当皇帝的,又何尝不想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掠地、再战沙场?
“是!”长孙晟、史祥应是。
这时,门口光线一暗,一名内侍出现在了门外,远远向杨广躬身行礼道:“启禀圣人!礼部尚书杨玄感有要事求见。”
“哦?”杨广皱了皱眉,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杨玄感便进入